淩棲風垂眸,無聲地盯著她。
走進,伸出手。
步重歌驟然睜眼,戾氣橫生。
她注視著突然出現的人,戒備十足。
淩棲風淡漠地從花瓶裡將那叢紅梅枝拿出來,全然不為所動。他在對麵的案前坐下,修剪枝條。
步重歌挪了挪身子,一場好夢教人攪亂,她十分不痛快。
淩棲風問:“靜心咒術抄完了?”
“沒有。”步重歌有些惱。
“丹陽心法容易使人心躁,需輔以靜心咒壓製心火。”淩棲風說。
步重歌沒回他,卻是將他的話聽進去了。結合先前修煉心法時的反應來看,淩棲風所說的並沒有錯。
步重歌在桌子上趴了一會兒,提起筆,繼續抄靜心咒。
淩棲風慢條斯理地修剪枝條,又開金口:“過幾日,同我去一趟昆吾島。”
步重歌頓筆,掀起眼皮子,仔仔細細地將他打量一遍:“你有病?!”
淩棲風也不惱,乍一看還以為是個格外溫和的人。可步重歌被他算計了幾回,曉得他的惡劣和冷漠。她下意識覺得不妙,自己又要栽跟頭了。
果不其然!
淩棲風神色淡淡,細長的手指挑開花間蕊,他的聲音清冷冷的:“結契之人,契約未完成時,不得擅自分離。”
步重歌憤而拍案:“這是哪門子的約束?”她記得,他們立契時,未曾有這個約定。
淩棲風說:“這是我淩氏同人立契時,不成文的規定。”
步重歌盯著他,氣極反笑,咬牙恨恨道:“好啊。”等她修好靈體,她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揍他一頓,再鬨他個天翻地覆。
淩棲風將昆吾島的事同她簡略說明,步重歌本來沒什麼興致,也不想再搭理他的。但聽他說到義莊中停著四十多具屍體時,她忍不住開口問:“屍身完整?”
淩棲風掃她一眼,答:“皆是完整。”
步重歌皺眉怪道:“尋常邪祟隻食人肉,昆吾島上的遇難者卻皆是屍身完整,說明這邪祟是吸人精氣。”吸人精氣的邪祟少之又少,步重歌先前捉邪祟時,隻遇過兩三回,皆是一場硬仗。
“是,而且它已經殺三百多人。”淩棲風說。
“此事不妙。”步重歌沉聲說。低階邪祟隻食人肉,人肉食多了,便會轉而吸□□氣,此後愈發厲害。這邪祟已經食了三百多人的精氣,饒是步重歌也無法預判它到底演化到何種地步。
若再任這邪祟橫行下去,怕是會有更多無辜人慘死。
“後日啟程。”淩棲風說。
“好。”步重歌剛應下,忽然後知後覺,好像她被他一步步給牽著走,到頭來竟成了心甘情願。
可是,步重歌瞪了淩棲風一眼,她願意去,和他脅迫她的事實,並不衝突。
她依然討厭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