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婆子嘴上說不用,嘴角卻忍不住上揚。
她也沒白要薑椿的東西,給了薑椿一塊她親自織的細麻布尺頭,讓她做個小褂穿。
薑椿知道劉婆子這人自尊心強,自己若是拒絕的話,往後再想給她送東西可就難了,便也沒拒絕。
高高興興地收下了:“姨婆手藝這樣好,偏了您老的好東西了。”
從劉婆子家出來,薑椿又去酒樓買了一隻燒雞跟兩壇子酒,裝到籮筐裡,放到獨輪車上推著,回了大柳樹村。
家裡,薑河正在殺魚,見薑椿回來,朝她揚了揚手裡的魚,笑嗬嗬道:“你薑灣叔去鏡湖捉的魚,給了咱家兩條,爹殺一條咱們晚上吃,另外條放水缸裡先養著。”
“去鏡湖捉的魚?鏡湖那麼遠,我薑灣叔可真不愁走。”薑椿驚訝地挑了挑眉。
鏡湖在在隔壁青岩鎮,腿著過去的話,單程都得兩個時辰。
她邊解綁籮筐的繩子邊笑道:“我給六爺爺買了兩斤月餅、一壇子酒,還留了兩斤肉,爹你殺完魚給六爺爺送去。”
薑河頓感欣慰,覺得自己閨女很會為人處世,誇讚道:“爹忘了囑咐你,你倒是還曉得這茬,不枉你六爺爺跟你薑灣叔疼你一場。”
薑椿得意地揚了揚嘴角。
彆說她接收到了原主的記憶,就算沒接收到,作為一個現代人,也曉得逢年過節買禮物探望老人的規矩。
她將籮筐裡的東西放進灶房,獨輪車歸置好,然後袖著手進了西屋。
見宋時桉正在伏案寫字,她嗔道:“你彆儘顧著抄書,勤下來走動走動,這樣身子骨好得才快些。”
見他沒吭聲,薑椿又絮叨道:“咱家不缺你這點抄書錢,橫豎我養得起你,你大可不必如此辛苦。”
宋時桉:“……”
不會說話可以少說。
雖然她養著自己是事實,但她話說得如此直白,但凡是個要臉麵的男子,都會臊得無地自容。
不過這等話語,對於現在的自己卻是毫無殺傷力,他內心毫無波動,甚至還能流暢地書寫。
薑椿見他不聽勸,嘟囔了一聲“真是個倔驢!”,然後從袖子裡掏出根毛筆來,丟到他麵前的炕桌上。
她哼哼唧唧道:“鎮上沒有書畫鋪子,我隨便從雜貨店買的,你湊合用用吧。”
昨晚鋪被褥的時候,薑椿無意間發現他用的那隻舊毛筆炸毛了。
她前世雖然是個糊糊作者,但哪個糊糊作者沒做過出版實體書的美夢?
怕出版簽售時寫字太醜丟人現眼,她還特意練過一陣子的毛筆字跟鋼筆字。
所以很明白炸毛的毛筆用起來有多煩人。
今兒路過雜貨店時,她想起來這茬,就進店給他買了隻新毛筆。
雖然不是甚好筆,但起碼沒炸毛不是?
宋時桉頓住筆,目光落到眼前橫著的新毛筆上,神情有些許怔愣。
毛筆炸毛的事情,他今兒早起抄書時才發現,本想等她回來後,厚顏開口央求她幫自己買隻新毛筆。
不想她自己竟然主動替自己買回來了。
可見她雖嘴上調侃說無須自己如此辛苦,卻還是尊重自己的意願,替自己買了新筆。
這樣細心體貼善解人意的人兒,會是薑椿?
靜默許久後,他伸出左手將這根新毛筆拿起來緊緊握在手心,嘴裡柔聲道:“多謝。”
薑椿頓時覺得山也青了水也綠了花兒也開了,腮幫子差點咧到耳根子去:“夫君跟我客氣什麼?”
然後哼著歌兒,蹦蹦跳跳地跑去準備晚上的中秋大餐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