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子越:“……”
她是好看，但如若沒記錯的話，他剛剛說的是還行。
靈姝微微俯身，攏著朦朧煙袖，撩了撩細發，“陸大人，你就不想日日見到這麼好看的我嗎？”
火光撩動，她俯著細腰，極力用出美人計，卻不知腰間的碧玉宮絛已然垂落，悠悠晃晃，蕩在火焰的一寸之上。火不安分地躍動，似要將其纏繞灼燒。
陸子越的心仿佛與這火焰一般。
“哦？”
陸子越壓下心中波瀾，輕輕拾起垂落的宮絛，抬眸笑望她，低聲:“……隻是日日見到公主而已嗎？”
靈姝愣了愣:“啊？”
陸子越長指輕輕一動，她腰間的宮絛便被拉緊，隨時都能掉落，露出婀娜的腰肢。
他眼中躍動著火光，似笑非笑道:“公主想用美人計，光是這點程度可還不夠，還要舍得更多才行啊。”
靈姝終於反應過來，抽回宮絛，臉色飛紅:“變態！”
陸子越收回手，微笑道:“臣可從未自詡為正人君子。”
“……”
靈姝臉色變了又變，糾結道:“我確實不想去國子監，但也不能為了此事就跟你睡覺吧。”
“……咳。”
陸子越差點沒忍住，輕咳一聲。
顧慮著是當朝公主，他說得還算委婉了，沒想到她倒如此直白。不過……她竟然認真思量了此事？
陸子越忽然有些遺憾:“……”
靈姝隻得撂下狠話:“陸大人，既然你不肯幫我，那我們就隻能冬獵上見真章了。你彆小看我，我箭術可是很高超的……”
咕嚕。
話未說完，一道聲音從她的小腹傳來。
“……”
靈姝的臉色慢慢變紅了，雙眸垂落，捂著肚子，恨不得從地上扣個洞鑽進去。
誰放狠話放到一半肚子餓響的啊？
丟死人了。
靈姝垂眸，小小聲:“……都怪他，剛剛翻牆的時候非得攔著我，害我浪費了太多力氣。”
“……”
陸子越聽得很清楚，莫名想笑，又忍了下來，揮袖道:“流影，擺飯。”
靈姝抬眸瞟他。
陸子越攏著衣袖，眉眼含笑:“公主用了飯再走吧，待會回去還得再做一回梁上君子，若是沒力氣，又要怪陸某了。”
靈姝嘴角一抽:“……”
這人怎麼這麼欠啊！
她索性坐了下來，板著臉道:“既然陸大人盛情相邀，本公主就不客氣了。”
暖閣中，一道卷簾籠住橘紅燭光。
流影在詭異的氣氛中將膳食盛了上來，蒸鵝掌、蝦羹、水晶餃子、銀筍……靈姝毫不客氣，一邊憤憤地看著陸子越一邊努力地將飯菜都吃了。
她要多長點力氣，三日後打敗陸子越！
陸子越並不用飯，隻是靜靜看著她，從她那哀怨的神情中猜出了她的心思，心中湧起幾分好笑。
這位小公主，倒真是有趣得很。
而且看她吃得這般香，他竟然也多了幾分食欲來。
“多謝款待。”
用完了飯，靈姝漱了口，撂下碗筷，微微行了個敷衍的禮，掀起裙擺便徑直往牆角去。
陸子越挑眉，連忙起身，伸出一隻手攔住她，低笑道:“公主往哪裡去？”
靈姝幽幽道:“翻牆咯，陸大人不是讓我翻牆麼？”
陸子越神色自若:“臣不過說笑罷了，哪裡敢讓金枝玉葉的公主殿下翻牆？流影，送公主回宮。”
“哼。”
靈姝本也沒打算真的翻牆，聞言鬆開裙擺，朝流影道:“我要走正門。”
流影猶豫:“這……”
走正門的話，便有風險被陸老夫人察覺，公子恐怕不會同意。
他看向陸子越。
陸子越卻微微頷首:“去吧。”
流影心中一驚，他跟著公子這麼多年了，可從未見過誰有這待遇，公子待小公主這麼好，是為了拍聖上馬屁嗎？畢竟公子很擅長拍……
他不敢再想了，也不敢問，恭恭敬敬地送靈姝出去了。
待靈姝走後，暖閣中恢複安靜。
陸子越回想起剛才的一幕幕，權衡著利弊，聖上有命，他自然要以聖命為首，順勢表一表忠心，而長公主手中並無實權，幫她又能得到什麼？
幾句甜言蜜語？實在是沒用的東西。
然而……
陸子越眼前忽然恍過一張燦若繁星的笑臉，任憑他怎麼思量，那明媚的容顏始終都揮之不去。
——“陸大人，我好看嗎？”
憑心而論，怎麼不算好看呢。
陸子越吩咐流影:“研墨。”
流影有些遲疑:“大人可是要寫字？可是您的手受傷了，時辰也不早了，不如……”
陸子越並沒說話。
流影瞬間明白了，立即端來了筆墨紙硯，研起了墨。
夜色濃鬱，風聲蕭蕭。
陸子越挽起衣袖，提起狼毫筆，在宣紙上緩緩勾勒著腦海中那張容顏，墨色在紙上渲染，漫不經心地運筆下，靈動的容顏躍然紙上。而他原本就受傷的手也因此再次滲出了血，他卻仿佛沒有察覺。
“……”
落下最後一筆，陸子越拾起畫卷，默默欣賞了一會兒。
他問流影:“好看嗎？”
“好看！”
流影屁顛屁顛地稱讚道:“大人的畫技簡直是出神入化，小公主本來就美，大人畫得更美！彆的不說，就說小公主這眼……小公主？”
他忽然一懵，險些失聲。
等等，他家大人畫小公主乾什麼啊？！
難道是因為小公主好看嗎？這倒是真的，流影愣愣地盯著畫像，越看越覺得美，卻聽見陸子越嘖了一聲，隨後便收起了畫卷。
陸子越淡淡道:“還沒看夠嗎？”
流影:“……夠了。”
不是您讓我看的嗎？
陸子越:“裱上，我要掛在暗室裡。”
暗室，那是隻有陸子越才能進去的地方，裡麵放的都是極其機密的文書卷宗，隨便一份都能卷起大周的腥風血雨。
這畫卷也要放那裡嗎？
流影小心翼翼地接過畫卷，又問:“大人，您的傷口流血了，要不要喚個大夫來瞧瞧？”
陸子越淡然自若道:“不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