類與讙 彆隨便往人床上爬(1 / 2)

趙斯年取了紅色的蠶絲線,去了斜織機跟前把線搭上,又連上梭子。

李星禾皺著眉頭跟在他身後,眼神很是無辜。

直到趙斯年搭好線,又坐到斜織機的坐凳上,才終於淡淡地說了一句,“我沒有生氣。”不過仍不去看李星禾一眼。

李星禾這才笑道,“師婆也說了,進了成衣局,我們兩兄弟可就是一體了。我是個粗人,又從來不把你當外人,所以說話難免會有些傷人。你若覺得不開心直接罵回來便是,不過我也知你不是那種會罵人的,所以乾脆我也改成一個心思細膩的人。”

“既是一體,還用說這話。”趙斯年冷語道。

李星禾聽後聳聳肩,嘴角微微上揚,這才也不說話了。又去取了畫紙,把垂胡袖的樣圖趕了出來。

且說那花清洛行至天樞橋上時,被蘆葦叢中窸窸窣窣的聲音給嚇了一跳,又想著晴天白日裡哪個敢這般的放肆。這便大喝一聲,“有種就彆裝神弄鬼!”

距離她一尺之地的蘆葦便再晃動兩下就沒了聲響,花清洛深吸一口氣,正欲過去將那膽大妄為的家夥給揪出來,不曾想突然躥出好大一團白球。

“乘黃!”花清洛驚呼一聲,繼而又嘟囔道,“你這會躲在這兒,可知半夏尋不著你該有多著急!若是趙斯年那小子要知道半夏輕易放了你出來,也定會鬨上一番。”

乘黃那家夥也不知是聽懂沒聽懂花清洛的話,哼哼兩聲,這便又去嗅了嗅花清洛的褲腳。隻兩個月不到的光景,乘黃便已經身長近四尺,身形健碩地活像一頭小牛,除了兩隻眼角上有些紅色的毛,其餘通體毛發雪白。長到幾乎是蓋住眼睛。

“罷了罷了,我倒也無事,把你送回鳳凰台,看半夏可怎麼收拾你!或是乾脆交給籮依,”話到此處花清洛便笑了笑,又道,“算啦,還是交給半夏得了。”這才拉起乘黃脖上的紅項圈,不料這家夥巋然不動,一心隻想著往成衣局的方向去。花清洛與它較勁一番,最終無果,索性罵道,“跟趙斯年那小子一個臭脾氣,長得好看卻是驢的性子,有什麼好稀罕。”花清洛吐一口唾沫,這才牽著乘黃朝成衣局的方向去了。

往日裡在白天是瞧不見草精靈的,今天或許是乘黃在的原因,這積雪草、血草、狗尾草,包括一直攀附在槐樹上的紫竹,其葉子上都浮出露珠般大小的草精靈。個個瞪著滾圓的眼睛,迅速地爬上爬下,乘黃搖頭晃腦地走著,間或對著這些小精靈哼唧兩聲。

“好一隻靈獸。”花清洛笑道,與它一路朝成衣局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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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夏急衝衝進成衣局時,乘黃正伏在月台的樹蔭下打盹。

察覺到半夏的氣味,乘黃猛抬起頭,急往正堂裡躥。

半夏急急追上去,嘴裡嚷嚷道,“你可會胡跑,看我不扯破你的皮!”說罷,這半夏已上了陡板,正撞見迎麵走上來的花鈿,忙為自己的魯莽行徑紅了臉。

“姑娘慢一些,仔細摔著!”花鈿提著裙子笑語道。

“這家夥大些就野了,我隻替外祖母侍弄花草,還沒一刻功夫,便害我尋了它整整一個下午。”半夏慢聲細語地解釋著,眉眼帶笑,也帶著淡淡的歉意。

“我剛把荷花茶晾曬好一些,正找著時間去給你們送,也正巧你來,好帶些回去。”花鈿說話間便拉著半夏的手進正堂。

“你稍等我,我這就去偏房取。”花鈿道,這才又去東廂門口向裡探身道,“半夏過來了。”這才轉身朝偏方去。半夏仔細端詳著吳道子的《鐘馗捉鬼圖》,私下想著,“實在欣賞不來這乖張的畫法。”又琢磨那句“施張有嚴,既增門戶之貴;動用協吉,常為掌握之珍。”想到,“那鐘馗自能吃鬼,沒得叫人心頭發毛,倒不如秦瓊與尉遲恭的門神,才是一靜一動,一文一武,一個紅臉,一個白臉,一個暴烈,一個儒雅,從視覺美感上說有張有弛,更為合理些。所以門戶之貴,掌握之珍要秦瓊與尉遲恭的好些。”

正愣神呢,堂前畫中鐘馗本來那看天的眼睛突然一轉,竟向下盯著半夏。

半夏笑笑,做抱歉狀,那鐘馗似不與她計較,又轉眼看天。

“我就知道你會來,我牽那畜生回鳳凰台,它死活不依,一門心思的往鋪子裡躥。”花清洛還沒邁出東廂門口,這便吆喝道。

那乘黃抬頭看她一眼,這便縮到趙斯年身後,蜷著身子臥下。

半夏聽罷方回過神,笑道,“我管不住它。”

“哪有什麼管不住,你平時慣會縱容這小畜生。若敢踏出那後院的門檻,狠狠給它來一腳就成。隻彆往肚子上踢,不會有什麼好歹。”

半夏吃吃笑道,“裡麵那位怕是要鬨一陣子,我可不敢。”

花清洛跳到櫃台上白一眼半夏,才又道,“所以說操心都是自己縱容的,怨不得乘黃。”

“你彆理她,由著她說。”花鈿抱著三個一尺長寬的盒子放到那水曲柳木的櫃台上道。

李星禾也正隨著趙斯年從東廂出來,隨著花清洛坐到櫃台上去了。

半夏見了趙斯年自然喜上眉梢,道,“今天可累著了,我等你一起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