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曦擠著眼淚,悻悻的離開成衣局,朝那鳳凰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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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斯年與花清洛回鳳凰台時,雨便飄搖了起來,院子裡的石榴、鬆柏樹上浮著水汽,飄然潮濕。
階下磚縫中陡然有了綠意,水過苔綠。
乘黃搶一步奪進鳳凰台,朝著趙斯年房裡去了,莽撞冒失,嚇壞了在廊下議論的小廝。
花清洛有心隻稍稍留心一聽,便知是穗安與自己的事在這傳開了。不等她去罵上一句,便有小廝過來小聲道,“天曦進門就哭,在師婆房裡待了有一個下午了。”
花清洛白一眼那人,嗬道,“她哭個什麼勁!”這便氣衝衝地朝師婆處走去。
趙斯年因傷勢日漸嚴重下去,隻目送她走了一射之地,便踉蹌著朝房裡去,不料這趙斯年才進花廳便眼前一黑,“撲通”一聲搶倒在地。
半夏瞧見推門而入的花清洛便急忙迎上去,忙忙攔截到花廳裡笑語道,“你可算來了,天曦姑娘自知闖了大禍,怎麼勸都勸不好呢。”說話間便又去查看花清洛的傷勢,蹙著眉頭疼惜責備道,“怎就這麼不小心。”
“老娘若小心一些,那丫頭連哭的機會都沒有,叫那七星劍碎了她的魂魄,老子娘上墳都沒得去處。”
“你即肯救她,待會也不妨寬慰幾句。”那半夏笑道。花清洛聽這話,隻覺得可笑至極,白一眼半夏道,“活了這二十年,竟不知還有褒獎賊人的道理!”
“姑奶奶,可饒了她,再如何也是客人,還得給師婆、外祖母留一些麵子。”半夏央求道。
“你少給我帶高帽。”花清洛嘲諷道,“師婆與外祖母的麵子可不是我能給的,也不是我示弱一下就賺回來的。倒是我若不聲不響,平白叫彆人欺負,那就真給師婆招了麻煩來。我若放過他們聽憑那些人們去了,那不就是跟他們說,來呀,儘情欺負我,我決不會反抗。”
半夏一時竟也不知如何作答,這便聽著臥房裡傳出外祖母的詢問聲,“可是花清洛回來了?”
“正是呢。”半夏這便引花清洛進了臥房笑道,“我怕姑娘還在氣頭上,幫著規勸幾句。”
“憑她那性子,你怕是自討苦吃呢。”外祖母聽了這話便笑道,半夏忙拉著花清洛的手坐到外祖母邊上,手抵花清洛雙肩立在一側回道,“正是呢。”
“我看看你的傷。”外祖母起身,再由半夏扶著站到花清洛的跟前,仔細看過才皺著眉頭道,“雖沒傷著筋骨,卻也是要養些日子的。”
那穗安與璉織這便急忙奔過此處來,眉頭緊皺著唏噓一番。
“倒叫你聽姐姐的話,你看惹出這些禍事來。”璉織這便轉身嗔怪女兒。那天曦眼角含淚又險些哭出來。
“你也彆責怪她,她剛來哪曉得這其中利害。倒是這成衣局,以後還是不要去了。”師婆替她們母女開脫道。
花清洛聽這話,便揣測出那祖孫三人暫時是不會離開長樂坊的。高聲回應道,“也彆隻不去成衣局。這長樂坊靠山環海,林深草盛,向來危機四伏,況且那“類”的事情仍未解決,繼續留在這,哪天丟了性命都是有的。”
眾人聽這話皆沒了言語,師婆低頭撫著手中的茶杯,隻將浮著的茶葉掠到杯緣去,並不飲用。外祖母盯著手中的扶桑木杖若有所思。半夏遞個眼色,這便帶著一眾小廝撤出去了。
片刻過後,那穗安才放了話,慢聲細語道,“我們正說這事呢。”這才看一眼師婆與外祖母,笑道,“姑娘也放寬心些。我們這次來也不為旁的,隻也是這鳳凰台裡的一員,如今師婆已是到退位的節日,天曦也可試一試。”
“就她?”花清洛白天曦一眼,嗬嗬笑道,“要是我也不會是她,她能做些什麼,被嚇死還是葬送全天民國的人的性命。”
“姑娘氣性大些,今日又受了委屈,抱怨些也是難免的。況且姑娘的心思我們也能理解,彆說師婆是生在鳳凰台裡的,就是借住的,主人離久了,也便能生出是自己宅子的錯覺來。我雖常年在外,不過也是的的確確的鳳凰台人不是。”穗安言語帶笑,倒叫花清洛沒了話。話畢穗安便又遞給天曦一個眼色。
隻見那天曦便摘了頭上的絨花,信手拋去,忽見眼前桌椅板凳,窗簾帷幔全結了一層細霜,眾人正驚訝著,那天曦又揮手拋出絨花,四下白光熠熠,遇霜成冰,冰走萬物皆封。
“這姑娘打生出來便會這個。”穗安看向外祖母與師婆,這便得意道,“於是想著或是天意,便把孩子帶回來瞧瞧,許是天選之人也未可知。”
正說話呢,那半夏急著來傳話,因門從內被冰封了,緊閉難開,半夏再推一把,仍舊紋絲不動。私下想著,“莫不是門樞壞了”,便怨著年久失修的由頭,用力再推出去。
就此堂內便見大片的冰急急退回去。等那半夏進了花廳,霜也全消了,隻天曦被衝得向後退兩步險些倒了。
半夏隻管朝臥房緊著,絲毫察覺不出一眾驚訝詫異的目光已聚集在自己身上,隻顧著湊到師婆耳邊小聲低語道,“棲箬奶奶的侄子媳婦失蹤兩天了。”
師婆眉頭微皺,起身講坊間上恐又生了事,這便遞給花清洛一個眼色,兩人一並隨著半夏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