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排排坐,分果果…………(1 / 2)

崔閭沒有告訴長子說,要這些信息名錄有什麼用,崔元逸見父親不解釋,也便知道有些事不是他能知道的,兩人說了一小會兒話後,便結束了這個話題。

就在崔元逸想起身離開時,就聽床榻上的老父親開口道,“我這幾日叫你誠叔整理了幾本冊子,回頭你去庫房清點一下,按冊子上的人頭將東西分下去。”

人人平等,兒女皆有繼承權,他不是很能接受,可若這個炮灰的身份不能解決,那十年後的某日,他這些家財目測是保不住的,如此,倒不如趁早分出一些,給了那些被苛待了多年的兒女家人們。

崔閭從床頭摳出幾本冊子,心頭肉生疼的遞了出去,畢竟小氣了這麼多年,猛然放開大方的手腳,仍有點滴血般的苦澀味在,可轉念一想,與其便宜外人,真不如先緊著自己人,或許少了這些家財的吸引,他能更清楚的知道那些人的目標。

這次沒有巨額財富遮擋,他倒要看看,到底是因為什麼招的禍,那些人還會編出什麼理由來滅他家族。

崔元逸沒想那麼多,接過冊子隨意翻了一下,結果卻被裡麵記載的內容給驚的瞪直了眼,連續翻了剩下的,每一本都錄了很多值錢物件。

古玩玉器、金銀玉飾、名貴的家私擺件、珍貴的綾羅綢緞,以及成箱的金銀磚,每本冊子上估算的價值竟超三萬兩。

崔閭和眾多富紳老爺們一樣,癡迷實體金銀磚,而不信那輕飄飄的銀票,所以賞出來的東西,那是真真切切的能晃花人眼。

崔元逸身體都抖了,順著高椅就滑跪在了地上,抬頭雙眼通紅,淚都要洶湧了出來,“父親?爹、爹啊,您這是怎麼了?”

往前老人們都說,家裡父母長輩突然開始給小輩們分家產,就是提前感知了自己的死期,所以都要在時日不多的日子裡,將小輩們安排好,免得等他們去了,一家子小輩因家產財物反目。

崔元逸心痛哽塞,望著床榻上的老父親,想聽又懼怕聽到自己想像的,膝行上前抓著崔閭的手,“爹,您感覺身上哪不得勁?兒子馬上去府城請醫師,上京裡請也行,您千萬忍耐些,一定要等兒子請個神醫回來。”

崔閭先是愣了一下,爾後卻是笑眯了眼,反手拉過長子的手拍了拍,“想哪去了?爹沒事,瞧把你嚇的。”

兩父子一直是恭敬有餘親近不足,崔元逸十歲之前還“爹爹、爹爹”喊,十歲之後就開始恭恭敬敬的喊“父親”,他下麵的弟弟妹妹們,也都在長成後以敬稱呼之,隻有小五崔季康偶爾忘形,會爹啊爹的叫。

崔元逸直直的望著父親,通紅的眼睛顯露出他內心的不安,似在等著一個善意的謊言。

崔閭將人拉坐在榻邊,拍著他的手道,“你已而立,膝下兩子兩女,長子再過三五年也到了要娶親的年紀,總不能等孩子們說親,還要兒媳出資填補虧空?吳氏很好,嫁來咱家操持這些年,作為宗婦,她很合格,如今你母親去了,大宅中饋便理當交由她來主持,可爹心裡明白,她當年嫁資不豐,多年貼補你們爺幾個,想來手裡當沒什麼錢了……”

也是他從前太苛刻了,大宅的一切花用都得憑對牌領取,連自己夫人手上都不會多給閒錢,這導致他夫人去逝時,清點出的私房體己少的不像是一個族長夫人該有的體麵,所謂的最貴重的陪葬品,不過一副薄薄的金片頭麵,估計都沒有五兩重,這也是導致父子兩人吵架的原因之一。

崔元逸張了張嘴,卻一時找不到合格的詞來形容此刻的感覺,因為這都是事實,因為他爹把錢管的緊,他們這些做子女的,從小手頭就不寬裕,一切吃喝都從公中出,想要私交聯誼與人來往,就隻能自己想辦法搞錢,可他們的前途事業都綁在家裡,一點私產都置不出來,又怎麼可能有盈餘?

於是,苦來苦去的,就基本都用掉了媳婦的嫁資。

門前靜悄悄的現出了兩道人影,一人手裡舉著托盤,一人手裡提著食盒,二人著裝打扮都非常素淨,有為婆母守孝的原因,也有本身確實沒有家資打扮的原因。

崔家兒媳俱都往勤儉樸實上找,除了二兒媳略有薄產,大兒媳和小兒媳都隻是鎮上普通殷實人家的女兒。

公爹生病,作為兒媳是要替各自的丈夫往正院送孝心的,往常都是隔著門簾將吃食送進去,再由近身侍候的人來回傳兩句問候語,沒有婆母和丈夫在的場合,公爹和兒媳都恪守著不單獨相處的規矩。

崔閭的話透過門簾傳進了兩個兒媳耳中,二兒媳好些,大兒媳卻是立刻紅了眼眶,托食盒的手也些微跟著顫了下,唇抿的有些發白。

隨著兒女逐漸長成,她憂思憂慮的確實是孩子們娶妻嫁人的妝資,公中自然是有定例的,可定例真的隻夠辦事,裝不了門麵,她若想替兒子女兒尋些門楣高的,沒有足夠亮眼的財力支撐,那是成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