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一場湧動著族人怒火的倒閭之……(2 / 2)

崔老爺舍得花錢了!

那是真舍得!

看看每日偏門那邊進進出出的小車,以及車上每個框裡裝的滿滿當當的東西,吃的完麼?

吃不完,吃不完剩下的東西呢?

哦,全施舍給小乞丐了!

什麼???

瞪眼!

所有盯著崔家大宅的族人都傻了,他們前不久才被剝奪了福減田上的利,正為今秋少了出息愁呢,結果族長那邊天天吃香喝辣的不算,還有餘食供給縣裡的乞丐,那他們算什麼?他們這些天天累死累活為族田出工出力的族人算什麼?

乞丐不如?

太過分了!

要說法,必須要說法!

於是,一場湧動著族人怒火的倒閭之行,在暗地裡開始集結。

不死心的崔二老爺,並不甘心下半輩子就和妻子被關在小莊子上過活,他要做最後一搏。

暗裡將崔閭動了族產的事,捅給崔二老爺的崔元池悄悄退出了集結的人群,襤褸著腰做出一副瑟縮樣的,衝著崔家大宅拱手彎腰,然後在同行人的嘲諷下,溜著牆根跑了出去。

崔二老爺拉著身邊人的胳膊,瞧見他逃跑的背影啐了一口,“膿包,怪不得被老大壓的不能科考,就這副慫樣,便是出了仕也是被革的命。”

旁邊被他拉著的人頭皮發麻,再次確認,“你真的能確定大哥動了族產?二哥,你這次再弄砸了,大哥絕對會逐你出族的,你可不要害了我們。”

崔二老爺吹胡子瞪眼,昂著腦袋道,“我親眼看見的,那膿包雖然不頂用,但盯梢一等一,眼尖的很,我親自蹲的庫門,親眼看見老大身邊那條狗出去進來的拉了好幾車東西,哼,他若用自己的銀錢給女兒壯聲勢就算了,便要動族產,這我可不能答應,老七,那族產是大家的,我們都有份,憑什麼隻他能用?你說這有道理麼?哦,他天天在家開流水席,吃香喝辣,叫我們啃冷饅頭就涼水,憑什麼?”

說到後麵就差吼了,唾沫噴了一米遠,叫老七生生退了兩步躲開,呐呐著開口道,“倒也沒那麼誇張,族裡人隻有懶得實在不肯動的才這待遇,我們一年四季家裡出息都是夠的,老大……除了銀錢方麵確實那個啥了,米糧上沒真苛待人……”

崔二老爺氣的抻了抻脖子,插腰,“你是哪邊的?怎麼還向著他說話?你不也說想要給家裡翻蓋三間大青磚房麼?沒有錢你拿什麼翻蓋?”

老七被他懟的直縮脖子,嘀咕道,“可是最近有消息說,朝廷會在江州造官磚窯,技術都是北境那邊改了又改的,燒窯點磚的出窯率高達九成,比江州這邊的土窯好燒多了,到時青磚肯定會降價的,說不定能用蓋一間的錢蓋三間,二哥,我看你就彆鬨了,乖乖帶著二嫂回莊子上吧!”

崔二老爺扭頭死死盯著他,“你到底跟誰是親兄弟?沒有他我才是老大,哼,隻怪爹娘當初太心軟,收養來收養去的竟養出個白眼狼。”

老七臉色都變了,聲音就差哀求了,“哥,這都什麼時候的老黃曆了?再說,當年要不是大哥選了咱們家當養家,就咱們爹娘那身體,怎麼可能養得活我們幾個?是我們沾了大哥的光,你……你、怎麼到了你嘴裡……”

崔二老爺眼睛通紅,咬牙切齒,“都是嫡出,憑什麼他能被族長爺爺挑中?我比他差哪了?”

老七沉默,半晌道,“憑族長爺爺是他親大爺,而隻是我們堂爺,二哥,你還不明白麼?族長這一支隻會在最近的血脈裡找,嫡與嫡也是有區彆的,你要怪,就去怪墉堂哥怎麼死的那樣早吧!”

當年族長奶奶就是聽了一方破道士說,養閭堂哥在家會衝了墉堂哥,這才硬攆了閭堂哥到彆人家去養,結果墉堂哥還是英年早逝了,堂爺爺這一支就斷了脈,再加上又對閭堂哥心懷有愧,便直接將族長之位傳了他,老兩口搬離了崔家大宅沒半年,就雙雙離逝。

閭堂哥是做了親孫的孝白,給二老送的殯,後來又以養子的孝白,給他們的父母送的殯,並承諾永遠照顧他們兄弟二人,這在整個族裡,都是無人指摘的一件事。

崔閭可以說是做到了仁至義儘。

可崔固就是不甘心,一直以來的不服氣他,但有機會就要給他找點堵心的事做,幾十年來的大小事足有一籮筐,擱一般人家的兄弟早反目了,偏崔閭一直能忍,直忍到了他把手伸進大宅,挑撥出兄弟鬩牆之事後,才發怒的下令不準他再踏入大宅半步的狠話。

崔二老爺回去之後緩了好久才緩回神來,然後一封信叫回了在府城當經曆的弟弟崔榆。

他這些年跟崔閭每每相鬥每每落敗,心性早鬥的偏執不講道理了,明明心裡對崔閭慫的要命,卻還是忍不住要挑釁他,現在他手握崔閭把柄,再把有了官身的弟弟拽著,他就不信,崔閭這次還敢那樣對他。

他不是官身,他弟弟可是,州府經曆,七品,已經是個堂堂正正的官了。

隻要坐實了他挪用族產的罪名,就能直接把他從族長的位置上拉下來。

崔榆被他哥哥以命不久矣的急信給騙回來的,等知道他哥哥要乾什麼的時候,底下一眾被剝了福減田收益的人,已經在他的慫恿下到了崔家大宅門口,他那個氣啊,回頭再一看,除了他哥哥傻缺似的衝鋒陷陣,其餘答應了聲援的族老族親,真就遠遠的跟後麵聲~援。

氣死了都,他這哥哥純純傻逼!

“我這經曆是半個月前老大給疏通上去的,二哥,你是要陷弟弟於不仁不義麼?”

沒等崔固再狡辯一遍他的歪理,崔家大宅的門開了,一身墨青色裳袍的崔閭,從從容容的自門內走出,麵對激憤的族人露出一抹笑,聲音堪稱親和,眼睛微眯,“剛好,我正有事要宣布,擇日不如撞日,今日就當開個全族大會吧!”

說著提了氣對著後麵,躲在道旁茶館裡的人道,“三叔,叫你身邊的孫兒跑一趟,就說我有事要說,讓大家夥去祠堂那邊……議事!”

那埋著頭不吭聲的三叔一下子老臉通紅,在眾人的注視下,飛快的帶了孫子離開,爾後崔閭對著崔榆點點頭,問他,“差事都交待好了麼?回家來就多住幾日。”

崔榆臉臊的慌,忙衝著崔閭彎腰鞠躬,“大哥,小弟本想著等休沐日回來上門探望,未料……大哥,小弟替二哥跟您賠不是,他……”

崔固一把搡開他,衝著崔閭道,“跟他賠什麼不是?我就問一個問題……”

崔閭挑眉,身後匆匆跟來的崔元逸和崔季康非常憤怒,安排家丁護衛在兩邊守著,就聽崔固一個字一個字的問,“你有沒有挪用族田出息?族中財庫?”

跟來的族人有的手裡拿著棍,有的手裡拿著竹蔑,還有的手裡拿著塊硬土疙瘩,聽崔固問完,齊齊仰著頭等崔閭回答。

崔閭垂眼定定的看著崔固,嘴唇微動,“你要付出什麼代價來求我回答你的問題?總不能你一問我就說了?你這是以下犯上,崔固,一而再的挑釁族長威嚴,你知道後果的……哦,你父母的情麵在我這裡,從那日你被我趕出宅子時已經用完了,所以,你確定能承擔得起問題後的後果麼?”

崔榆在後頭死死的拽著崔固,奈何崔固冥頑不靈,想起自己蹲了好幾個夜裡看到的東西,眼神閃著莫明興奮的光,胸膛劇烈起伏,聲音賊大道,“若叫我說中了,你自請卸族長之位,若我沒說中……便隨你處置!”

崔閭低頭,一息後輕輕的拍了拍手掌,便拍邊點頭,“好,這可是你自己說的,我也不如何處置你,等祠堂議事完後,若支持你的族人族老們多過一半,我自請卸族長之位,並搬離大宅,若支持你的族人族老們不足一半,你……出族,再不許以我崔氏後人自居。”

崔固一愣,瞬間狂喜,要知道,因為福減田的事,族人正是厭恨族長的時候,隻迫於上位者的壓力不敢吭聲而已,今天能來的隻是一小撮人,他從沒有任何時候有今天的自信,相信自己有能獲得族人一半以上的支持。

“好,我同意,你要說話算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