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麵有車瘋狂按喇叭,這個世界在高速運行,誰也不能停下來,隻要活著就得不停地往前走。
她終於是冷靜下來,駛過路口,變道進了掉頭車道。
孟庭深沒掛電話,那邊也是寂靜。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沈南柯掉頭,說道,“孟庭深,如果這個世界允許每個人能合法殺一個人,我要殺的一定是你。”
她以為孟庭深會掛電話,孟庭深沒掛,他在沉默。
距離車禍現場還有一個路口,孟庭深開口,“他走了,回來處理事故,彆被吊銷駕照。”
沈南柯一拳打在棉花上,讓她覺得很沒意思。掛斷電話,打電話給保險公司理賠員,跟那邊說明情況後又撥了報警電話。
郊區的街道空曠寂靜,車輛極少。
樸實的黑色沃爾沃停在路邊,車上靠著個高大男人,風吹著他的白色外套微鼓,他肩膀寬闊,垂著頭,風吹著他的短發,他骨節分明的手指上夾著一支燃燒的煙,煙頭猩紅。
他什麼時候學會抽煙了 ?
高中時沈南柯抽煙被他發現,用威脅告訴家長沒收了她全部的煙。
如今他倒是學會了抽煙,這人雙標的可怕。
沈南柯不是很想見孟庭深,可也沒有逃避的必要,主要是怕逃避了會被他攻擊是怕他。
車刹停在距離孟庭深兩米的地方,拉手刹開雙閃,解開安全帶,沈南柯卻沒有立刻下車,她手指交疊往後靠在座位裡靜靜看著外麵。
荒涼的街角公園空曠,隻有垃圾站亮著燈。
沈南柯內心無比寂靜,她在孟庭深麵前丟過太多次人,丟臉都丟麻木了。
孟庭深垂著眼抽煙,薄煙籠著他深邃冷刻的臉緩緩慢慢蕩開,抽完一支煙,他伸手把煙頭按滅在車廂內的煙灰缸裡。抽濕巾慢條斯地裡擦著手指,擦的一塵不染,不再沾染一絲煙氣。
他直起身走來,停在車窗外,屈起一根手指敲了敲玻璃。
沈南柯按著控製器降下玻璃,她往後靠在座位裡,視線上移到他冷肅的喉結上,唇角揚了下,諷刺道,“孟總怎麼在這裡?剛巧路過?”
孟庭深雙手插兜往後虛靠著倒車鏡,稠密漆黑的睫毛一垂遮住眼底情緒,聲音在風裡顯出沉洌,“我的公司在附近,你一路超速,違反交規很是矚目。”
沈南柯戴著隱形眼鏡,她清晰地看到孟庭深優越的像是開了掛的臉,眉眼冷峻,鼻梁高挺,不薄不厚的唇透著冰冷。
“我超速了多少?有達到報警標準嗎?”沈南柯毫不客氣地懟回去,“國家沒給您頒發個守法好公民獎,真是委屈您了。”
孟庭深腮幫動了下,克製著情緒,沉黑眸子緩慢地落到她身上。
“國內監控係統非常成熟,我超速自有交警罰我,不勞您費心了。”沈南柯被風吹的頭疼,手按上控製器升玻璃,“我回來處理事故,你可以走了,再見。”
“他找你乾什麼?”孟庭深突然伸手橫入玻璃縫隙,防夾功能讓車玻璃彈開,他收攏寬大的手掌握著車窗玻璃,傾身隔著車窗戶注視著沈南柯,“求複合?”
車玻璃被他按開,冷風呼嘯著卷了進來,他們距離太近,沈南柯覺得他高挺的鼻梁馬上都要逼到她臉上。
沈南柯抱臂往後靠,挑了眉,“跟你有什麼關係呢?放手,走開。”
孟庭深依舊按在車窗,他沒鬆手,長睫毛在眼下拓出濃重的陰影,他似乎在克製情緒,壓抑怒氣。
孟庭深還能有怒氣?他的情緒不應該是像AI一樣穩定嗎?
沈南柯視線下移驟然看到他手指關節上的新鮮的血痕,連帶著手背的近節指骨上也有擦傷,像是暴力握拳揍人造成的。
暴力這個詞跟孟庭深格格不入,孟庭深永遠是理智冷靜,遊刃有餘的。
“你打架了?”太過於詫異,沈南柯下意識諷刺出口,“呦?水仙花還會打架?”
孟庭深麵無表情收回了手,雙手插兜站在車前。
失態被一寸寸壓製回皮囊深處,理智與克製占據高地,他恢複成了無波無瀾的孟庭深。
“知道他是什麼垃圾還選擇這荒無人煙的郊區來見他,怎麼想的?”孟庭深的聲音冷沉,“你是不怕死嗎?”
孟庭深向來看不起打架行為,他認為打架高風險低回報,非常蠢。
可他剛才打架了,一拳砸在周赫陽的臉上。
沒有意義的打架,不會有任何收益,後續麻煩頗多,周赫陽可能鼻梁會骨折,輕傷的判刑標準是三年以下有期徒刑。
他把名片扔到周赫陽身上,歡迎周赫陽去告他。
孟庭深向來克製沉穩,他自幼目標明確,做事有規劃,行事沉穩有度,有條不紊。他清楚知道自己想要什麼,他的人生按照計劃嚴格執行,他極少出錯,他不喜歡失控,討厭無意義與盲目。
他不喜歡沈南柯,從一開始他就知道,他和沈南柯絕不可能。
他們是兩個世界的人。
“關你什麼事?”沈南柯明豔的臉在夜色下寂靜,她昂著頭,已經麻木了,“管這麼多。”
孟庭深站的筆直,視線停留在沈南柯雪白的脖頸上,這個角度能看到她後頸偏低位置有未消散的紫紅痕跡。
吻痕,他留的。
孟庭深克製著,垂著沉黑的眼睫,逼著情緒一寸寸退回去,他平靜成黑暗下的海麵,開口道,“如果你沒有把我拖上床,你做什麼都與我無關。睡了我,沒有任何交代跑來跟前男友見麵,你當我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