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和出軌一個性質?沈南柯停好車拉手刹解開安全帶,把裝著林韻證件的袋子遞給孟庭深,“可以。”
“不能跟前男友見麵。”孟庭深抬手接住袋子,稠密睫毛下眸子沉而冷冽,他注視著沈南柯,字句清晰,“非要見麵,我得在場。”
地下停車場昏暗,閱讀燈熄滅,寂靜的密閉空間,他們近在咫尺。沈南柯似乎都能感受到他呼吸的力度,她迎著他極具壓迫性的目光,鬆手,“你這麼關注周赫陽的行為,會讓人誤會你在乎的其實是他。”
“你——”孟庭深一句臟話生生被教養摁回去了,克製著脾氣,“沈南柯,你很欠打。”
“五年前就死掉埋土裡的人,沒完沒了。”沈南柯推開車門下去,關上車門,把車鑰匙扔給另一邊走來的孟庭深,見他手指骨關節上的傷已經變成了很淺的褐色,生出一個很荒謬的想法,“你的手不會是揍他傷的吧?”
孟庭深腳步一頓,隨即若無其事把車鑰匙裝進褲兜,垂著眼睫往電梯口走,“他不該揍嗎?”
“真是?”沈南柯頓時來了興趣,一下子笑出聲,“你打了周赫陽?”
孟庭深步伐凜冽直往電梯口走,麵色冷沉。
沈南柯追上他,戳了下他的後腰,“采訪下,從不打架的孟先生,第一次做你看不起的事是什麼感受?”
孟庭深猛然轉身長腿一橫抵著沈南柯的腿便壓向了電梯壁,理智讓他在最後一刻把手墊著沈南柯的脊背,手背重重撞上電梯壁,疼讓他清醒恢複理智。他的膝蓋抵著沈南柯的腿,近在咫尺,呼吸都糾纏到了一起。沈南柯清冷漂亮的眼睛裡閃過震驚,他的身體瞬間繃緊,下一刻,沈南柯的膝蓋狠狠頂來。
他往後撤開,保持著冷靜單手插兜站直,“你這脾氣,怎麼忍住不打他的?”
“我不做不體麵的事。”沈南柯整理衣服,還沒從剛才的變故中回過神來,孟庭深落在她背上的觸感似乎還在,他的手掌有力,帶著極強的侵略性,她用孟庭深的話攻擊回去,“打架高成本低收益,不符合我的價值觀。”
電梯升到一樓,人群湧入,孟庭深往後退,跟沈南柯並排站在電梯最後麵。
打彆人不體麵成本高,打他體麵成本低?
沈南柯抱臂靠在電梯壁,兩個人太近了,她聞到孟庭深身上味道清冷乾淨,類似寶格麗的大吉嶺茶,“幾年沒見,你變化倒是挺大,自己的規則自己破。”
“沒有人能一成不變。”孟庭深往她那邊斜靠,電梯裡人太多,氣息複雜,沈南柯身上味道好聞,“結婚後住哪裡?你家?”
“你做夢。”沈南柯想往旁邊撤遠離孟庭深,可醫院的電梯人擠人,沒有撤退空間,她皺眉,“你去外麵買房子,你這麼有錢不會缺一套房子吧?”
孟庭深按下情感,留下理智嚴謹,冷靜分析局麵,“我買房,你搬出來跟我住。”
“我不搬。”沈南柯拒絕。
“夫妻不能分居。”孟庭深換了一隻手拎文件袋,“做個選擇,我買房還是我去你家住?”
“你在我家對麵租一套房子,應付她們。她們過來你搬我家,她們離開你搬走。”沈南柯想了個折中的辦法。
“你那一棟樓全是剛需,唯一願意出租的是你頭頂那套,1601。”孟庭深雙眼皮壓的很深,眼睛裡浸著寂靜,望著她,“你願意我住你頭頂?”
沈南柯:“……”
“租你頭頂那套,我沒意見。”孟庭深拿出手機劃開微信,聯係房屋中介。
“你敢住我頭頂!你打聽我那邊的住戶信息?”沈南柯抓住話柄,“未卜先知?”
“我不能因為結婚搬出去,也會找其他理由出去找房子過渡。”孟庭深拇指抵著手機屏幕,視線凝在沈南柯身上,“你的小區環境不錯,離我的公司很近。”
她這個問題就不對,孟庭深難道能搬去追她?不可能,幸好孟庭深沒抓住這個點,不然就是她自作多情。她抱臂儘力貼著電梯站,遠離孟庭深,問道,“你怎麼會突然無法忍受你媽?你不是享受其中?”
電梯裡終於有人離開了,麵前空出來一片,孟庭深遠離了幾厘米,他們之間的空氣終於能正常流通,“我享受就不會選擇去美國,一待九年。”
沈南柯緩緩抬頭,“你去美國是因為受不了你媽?”
“我爸去世後,她把所有注意力放在我身上,什麼都要乾涉,我厭煩這種密不透風的關注。如果不是她乳腺癌,我不會回來。”電梯到了二十一樓,孟庭深握著手機隨著人流往外走,“到了,下來。”
沈南柯走出電梯,孟庭深拿著文件袋去護士站補辦後續,她站在走廊裡望著孟庭深高挑挺拔的背影。窄腰長腿,肩膀寬闊,從他八歲抽條一樣瘋長個子後,她就打不過他了。
她和孟庭深從幼兒園到本科都是同班同學,直到讀研,他不聲不響申請了美國的一所學校。
林韻問他為什麼。
孟庭深坐在那間古板壓抑的書房裡,冷冰冰道,“我和沈南柯捆綁了十六年,我很厭煩。留在北京我們會繼續捆綁,我不願意,荒謬該結束了。”
林韻震驚,“你們不是朋友嗎?”
孟庭深回答的直接冷漠,“從來都不是,是您欠她的,綁架我去照顧她。”
沈南柯站在門外,她去找林韻借一份資料。她退回去等這邊談完重新進入,如常的禮貌客氣,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
本科結束,孟庭深飛往了美國,沈南柯按照計劃留在本校讀研。
他們在接近十年裡隻發過一次信息,二十二歲那年,沈南柯官宣戀愛,他在第二天早晨,給她發了一個收錄著一百三十七條合夥人戀愛事業愛情雙失敗的文檔,警告她不要談戀愛。
沈南柯給他回了一個滾字。
孟庭深這句話給她帶來了很多麻煩,他一去不複返,碩博連讀結束又原地創業。林韻一個人在北京很可憐,每次看到沈南柯都要訴說許久,無形中綁住了沈南柯,畢竟她兒子是受不了沈南柯才遠走高飛。
他走了九年,沈南柯照看林韻九年。
孟庭深辦完了手續,收起單據,轉頭看來,“看什麼?怎麼了?”
臉色突然那麼難看。
“你站著彆動讓我踹一腳,我讓你搬進我家。”沈南柯她望著孟庭深的眼,平靜地提出她的要求,“你住次臥。”
孟庭深身後是長長的走廊,空曠熾白,儘頭是一片天光。
“為什麼?”
有風從走廊儘頭卷來,沈南柯下巴上揚,說道,“沒有理由,你不同意就算了,這婚也不是非結不可。我覺得斷絕關係挺好,這輩子,老死不相往來。”
孟庭深定定看著她片刻,邁開長腿利落轉身往安全通道走,“換個地方,這裡人多。收著點,我最近有很多事,不能骨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