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雪 “有遇到過彆人麼?”……(2 / 2)

無雪之地 寒雨連山 5534 字 9個月前

江泊雪有些疲憊地點了點頭:“開車吧。”

方宇轉過身,升起了前後座之間的擋板。

“去哪?”許珈毓盯著他的側臉。

江泊雪起先並不搭話,靠在椅背假寐,片刻後,他才開口:“回臨海。”

許珈毓習慣了他這麼自作主張,可還是忍不住說:“不問問我接下來還有沒有彆的事要做?”

江泊雪皺眉,睜開眼。

神色像是恍惚很久,才終於落在她身上。

他似乎格外疲累,連嗓子都帶著微微的沙啞:“你還有什麼事要做。”

許珈毓笑了:“沒有,但是,我想請問江先生一個問題。”

“說。”

“為什麼跟我來湖市?”

江泊雪沉默著,看她一眼,沒有回答。

許珈毓溫聲:“是有話想對我說吧?想說什麼,不如直接開口。”

她受不了江泊雪憋著不說的樣子,說不上什麼感受,隻是從前,江泊雪對她的言辭向來毫無顧忌。

不知為什麼,這次回來,他變得沉默許多。

可她不太習慣這個樣子,他冷著臉不開口,許珈毓的心仿佛也被攥著,在嗓子眼晃蕩。

昏暗裡,她忽然有些懷念以前那個江泊雪。

江泊雪笑了一聲,語氣微諷:“許小姐這麼不守信用的人,我問了,你就能答嗎?”

“你可以試試。”許珈毓撥了撥頭發,“說不定呢。”

他倏地沉默,車內的氛圍又冷了下來,和來時如出一轍。

許珈毓覺得這一幕很荒誕,她和江泊雪好像中了什麼魔咒,一上車就不能好好說話,每次都是針鋒相對,句句帶刺。

不管是從前,還是現在。

隻是從前,她還占著個江泊雪情人的身份,她一句說不好,惹得江泊雪發怒,最後往往直接在車裡做了了事。

江泊雪不是個大度的人,不記隔夜仇,他喜歡當場看報應。

可是現在,她和他已經沒關係了。

於是這場針鋒相對,到了最後,居然隻能用各自沉默結束。

沉默半晌。江泊雪忽然道:“你喜歡倫敦嗎?”

許珈毓不免愣怔,這算什麼問題?

她原以為江泊雪總要夾槍帶棒,問點羞辱她的,比如她有沒有男人,之類的。

許珈毓頓了頓,笑道:“這個問題,來的時候你問過類似的。”

“那麼你的回答呢?”

“我實話告訴你,我不喜歡。”

甚至是厭惡。

那裡的天氣,總讓她想起臨海,而她卻沒法回去,因為這是江泊雪命令的。

江泊雪垂眼:“那裡的生活呢,習慣嗎?”

“不習慣。”

他似乎不信,嗤笑了一聲:“不習慣你會在那裡待這麼久?”

聲音輕得仿佛自言自語。

許珈毓抿了抿唇,不答。

“不回答?”逡巡她片刻,江泊雪眸光微漾,他點頭,“好。”

忽地直直盯向許珈毓,眼眸中隱現的光情緒難辯:“你在倫敦,有遇到什麼人嗎?”

許珈毓有些費解地抬眸看他。腦海中驀地浮現的,是那年的希思羅機場。

風雪困住了飛機跑道,她當時遇到了孟靖南。

然而她覺得,這應該和江泊雪想問的無關。

她搖頭:“沒有。”

或許是她的錯覺,她說完後,江泊雪緊繃的身體似乎顫了一下,慢慢地舒展開來。

車內檀香味蔓延。

許珈毓聞慣了這股味道,一瞬間,覺得它如有實質,似乎攀附上江泊雪的眉眼。

他像是被她的答案困住了,沉默了好一會兒,才低著嗓子說:“那為什麼三年不回來。”

許珈毓被他低沉的語氣問得愣怔,複而覺得好笑。

她勾起唇角,有些輕蔑譏諷道:“江先生,這個問題,你也是第二次問我了。第一次,在你的海庭,我當時提醒過你貴人多忘事,你三年不準我回國,現在卻又要來問我原因為何?”

許珈毓真覺得挺摸不透他的,江泊雪這個人,對外一直是渾然冷漠,手段狠辣,仿佛任何人,任何事,在他眼裡都是那麼不值一提。

可偏偏又要在她身上浪費時間。

她不知道他這樣問是什麼意思,就好像他輕飄飄一筆帶過,把責任全部推給她。

他以為她樂不思蜀麼,可那三年在倫敦,她卻並不快樂。

然而車座裡,男人矜貴眉眼低垂,卻是微微一愣:“三年?”

“是啊。”

許珈毓想起那年臨海機場,他那麼無情冷漠,後來她收到他寄來的合約條款,三年他都沒有和她聯係過。

她失笑:“你很喜歡提醒我這件事麼?還是說你們做金主的,很喜歡看情人被玩弄在股掌之間,就好像拿著糧食在逗寵物?”

江泊雪眸色暗了下來,像是黑天:“你沒有記錯?”

“記錯什麼?”

“時間。”他眼眸漆黑,“三年。”

許珈毓冷笑:“江先生,你覺得我像是欠虐的人?厭惡一個地方厭惡得要死,卻還是在那裡找虐般待上三年?”

江泊雪神情一瞬間僵住。

許珈毓彆過臉,轉向窗外。

夜幕低垂,街道亮起了路燈,汽車又路過東湖,在玻璃窗上映出湖水暗色的倒影。

車內聲音靜了,隻有她輕微的呼吸。

按照以往他們的爭吵模式,江泊雪此時應該會嘲諷地笑著,說一句:“你不就是欠虐,否則為什麼非要往我的床上爬?”

以此來嘲笑她秉性下等。

可他今夜沒有。

為什麼沒有?她不知道。

許珈毓不再看東湖模糊遠去的倒影,低下頭,視線隨著風景的變換,漫無目的飄搖。

良久,耳邊才響起一道有些沙啞的聲音。

“知道了。”

*

到了臨海,已經是半夜兩點,方宇提前安排好了車來接,江泊雪向方宇要了鑰匙,坐進駕駛座。

許珈毓歎口氣:“我自己回去吧。”

他沉下臉:“上來。”

江泊雪盯著她,略顯淩厲的眼神中透出不容置疑。

許珈毓隻好拉開車門,坐了進去。

這時候方宇接了個電話,臉色變了變,敲響江泊雪那側的車窗,低聲說了句什麼。

江泊雪疲憊的臉上顯出不耐:“她又怎麼?”

方宇瞥一眼副駕駛座的許珈毓,壓著聲音:“是說您上次家宴,沒留在家裡過夜,有些不高興了。”

江泊雪擰緊眉心,眼底漠然半晌,最後才吐出一句:“隨她鬨。”

他打轉方向盤,將車駛出地下車庫。

等上了主乾道,許珈毓忽然問:“是你的未婚妻嗎?”

江泊雪一言不發。

眼底冰冷,仿若寒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