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知道下一秒,警察就衝進來了。
房間裡所有人都被抓走。
總共二十來號人,路上沒有一個人吭聲。隻有顧璃趴在前排座椅背上,不停解釋:“警察叔叔我們是被連累的。真的,我都不認識他們。”
那兩個民警都被她逗笑了,跟著不著調:“那也不行。你看這都年底了,咱得完成指標。”
顧璃急得哭都忘了:“那你們也不能草菅人命啊。”
開車那位民警年紀大一點,說:“小方你可彆逗人女孩子了,這辦公呢。”趁路況好,他扭了個頭,“我看你們倆女孩也不壞。回頭做個尿檢,通知你們學校領回去……”
“彆彆彆!叔叔,彆通知學校!”顧璃打斷了他。
鐘惟和她倆一輛車,望著窗外,笑出一聲。
溫凜轉過頭去看她。這麼近的距離,才發現她真是個美人。一身演出裝扮中和了她身上那股子英氣,有種雌雄通吃的漂亮。鐘惟見她看過來,朝她嫵媚一笑。
溫凜小聲開口:“應朝禹他們……經常這樣嗎?”
鐘惟輕飄飄地,點了點頭。
“不會有什麼事。”
溫凜皺了皺眉。
“他們這群人又不傻,好好的萬貫家財,知道什麼能碰,什麼不能碰。”鐘惟微仰著頭,聲音浮在寒夜裡,摸不到情緒。
很快溫凜就知道了這話是什麼意思。
她全程都沒怎麼說話,進派出所安安靜靜地做筆錄,安安靜靜地做檢查。中年民警邊做紀錄邊用嚴肅的口吻教育她們:“交朋友也要看看對方是什麼人,你們這個年紀的女學生容易誤入歧途,自己心裡要把著杆秤。”
顧璃特誠懇地點頭,一口一個叔叔,委委屈屈地做保證。那年輕民警小方坐在一旁桌子上,拿著她材料笑:“還是R大的呢,高材生啊。”他把一疊紙拿在手裡拍,長籲短歎,“你說說——”
……
溫凜百無聊賴望向辦公室的窗。
那是什麼樹呢,還有幾片葉子。雨點子砸上去,力度重氣勢卻輕。
她心想,雨要停了。
溫凜正思索下一步該怎麼辦,外頭來了輛車。那是輛陌生的車,車型在高檔車係裡不算昂貴,車牌卻惹人注目。她的心裡油然而生一層預感,沒挪開眼睛。
鐘惟就在她身邊,和她靠在同一張長凳上。
“認識楊謙南麼?”
溫凜嚇了一跳,被驚回了神。
鐘惟笑了,一片了然:“真認識啊。”
溫凜說:“你認識他?”
走廊響起踢踢踏踏的腳步聲。應朝禹那撥人的聲線在深夜安靜的警局裡格外明顯,隔著扇門也能聽得清清楚楚。
輕鬆的。暢快的。
……
五分鐘後,溫凜立在派出所前台,把椅子讓給顧璃。
大寶貝失去了方才認錯寫保證書的歡樂與憨傻勁,低著頭,不知在難過什麼。
溫凜其實也有點累了,蹲下來仰著頭,像跟小朋友交涉一樣,輕聲細語地說:“對不起啊璃璃。當時我應該帶著你走的。”
顧璃還是埋著頭,抿著唇,一個勁搖頭,說不關她的事。
溫凜其實不太擅長哄人,也不擅長道歉。
兩人就這麼僵持著,不知過了多久。顧璃慢慢地抬起頭,劉海有點亂了,她好像不知道自己現在是這模樣,隻是翕動嘴唇,說:“我是不是不該來找程誠啊。”
錯過值班時間,遇上突擊抓捕。
寒天雨夜裡泥沙沼澤滾一圈,全都是因為不該來找你。
溫凜都被問住了。
其實沒有什麼該不該。溫凜隻是看著她這副樣子,久久張不了口。
楊謙南進來找應朝禹,看見的就是這樣一幅畫麵。
二十歲,被保護得好一點,心智也就跟十幾歲差不離。他靠門邊看著,等到溫凜蹲得腿麻,搖搖晃晃像要跌倒,過去扶了一把。
顧璃經曆今晚這場大起大落,對她身邊出現的男人已經喪失了探知欲,抬一下眼皮,就又埋下去。驚訝的反倒是溫凜,由著他把自己攙起來。
溫凜借著他手臂站穩,說:“沒事了……”示意他可以鬆手。
楊謙南沒鬆,手改扶為握,往下滑到她腰側,淡淡一掃,說:“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