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好像下大了,沙沙作響。
楊謙南毫不客氣,把那大大小小兩件半衣服一起往上堆。她的每一絲緊張,每一記心跳,都呈現在皮膚。
溫凜看不見他的眼睛,也不敢看他的眼睛,緊抿著唇,盯著床頭一盞台燈。
那光線是淡橙的,將她的膚色襯得昏黃。
她喉嚨發緊,側著的脖頸脆弱又凜然,聽話地張口,卻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氣。
像條涸澤之魚。
直到他發現了問題所在,雙眸微微眯起,突然停下動作。
……
黑夜裡,雪靜悄悄地鋪灑。
溫凜洗完澡,穿了條浴袍,打著顫出來。楊謙南還裸著上身,鞋也沒脫,半躺在床沿。她拿了件自己的毛衣過去給他罩上:“你怎麼不穿衣服啊。”
他眸子向下掃過她,幾分譏誚,幾分意味深長。
溫凜心虛,胡亂扯了被子給他蒙到肩,“有暖氣也不要這樣。很容易著涼的。”蒙完又覺得不對,看看他腳上的鞋,說,“要不你去衝個澡吧。水挺熱的,去去寒氣。”
楊謙南把她肩膀攬到胸前,冷冷看她一眼:“我等著你給我去去火氣。”
溫凜羞赧地愕了幾秒,忽然抬起頭,鄭重又鄭重地,俯身下去。
這是她第一次主動獻吻。
親上去的那一霎,她心想,他的嘴總是冷硬冷硬,但嘴唇總是溫的,軟的。她也不會什麼技巧,撩住自己墜下來的兩絲頭發,小心翼翼地觸碰他。
“你彆生氣了。”
她微笑了一下,說:“……真的快好了。”
說這話的時候,她眼眸清澈又坦蕩,雙頰淡淡的溫熱緋紅,又有點難為情。
一捧雪團從窗框上掉下來,砸到一下玻璃。
兩人不約而同看過去。
溫凜先是一愣,然後突然驚喜地,跑去窗邊。
整座城市白皚皚一片。
“楊謙南!雪下得好大。”她把窗簾撩開來,指給他看,“外麵雪都積這麼厚了。”
溫凜是沒怎麼見過雪的江南人氏。
楊謙南是沒怎麼見過江南人氏的北方人。
他靠在床上,看她那個激動的傻樣子,突然也沒什麼情熱的感覺了。房間裡開著暖氣,但她一撩窗簾,隱隱約約好似漏進來幾絲冷風。他換了個姿勢,一眼沒看雪,儘是在看她。
怎麼說呢,小姑娘是真的有一點蠢。
但也讓人覺得,心裡很熨帖。
那天的情潮就這樣被積雪掩蓋了。
楊謙南醒來接到個電話。又是早上六七點,不用看就是葉蕙欣。她消停了一個春節,終於在元宵節附近按捺不住了,尋了個由頭叫他去探望。到底是親媽,到底是過年,楊謙南飛去英國一個周,把溫凜寄給應朝禹,讓他帶著玩兒。
溫凜心裡挺舍不得他。她提前來北京,就是為了陪他。
但她沒有表露出一絲不高興,懂事地說:“那你去陪陪她吧。她一個人在那邊,肯定很想你。”又說,“你媽媽喜歡喝茶嗎?要不我給她也買一點吧。”
楊謙南好笑地吻她的額頭,說:“你乖乖等我回來就行。看著點應朝禹,彆讓他再犯事兒。”
“放心!”
其實有上回半夜進局子的前車之鑒,應朝禹也沒膽子帶她往烏七八糟的地方鑽。
周末一起早,雪霽冰消。應朝禹開車來學校接她,把她載去他爸開發的度假山莊。為了湊一桌麻將,叫了兩個玩得好的哥們,一個叫葉騫,一個叫緒康白。
“凜妹妹你放心,都是正經人。”在應朝禹的世界觀裡是這樣的。
溫凜望著他開車的側臉,心裡腹誹,你自己也不算什麼正經人……
就這樣,悄然笑了一聲。
她坐在後座。一側頭,和旁邊的男人麵對麵。
溫凜有些尷尬。
葉騫咧嘴一笑:“還記得我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