怔愣過後,鬆田陣平明顯不可置信地抬起了頭。
他看見了滿目的火光將白日的雲彩都染了色,看見了爆炸引發的濃厚白煙此時緩緩冒出正往空中飄去,也看見了最開始幾個周目時所見的爆炸。
如果他沒有辨認錯方向的話,那棟高樓,正是萩原研二所在的公寓。當然,在這個時間點內爆炸的,也隻有可能是帶走萩原研二生命的那枚炸彈。
可是怎麼會?!炸彈被引爆不就是因為這個犯人的死亡嗎?!
他都已經拽住了這個犯人,將他拉回了安全的區域,保住了這家夥的性命,可炸彈怎麼還會被引爆?!
雖然已經多次經曆過萩原研二的死亡,可鬆田陣平還是忍不住地失了神,抓住犯人後衣領的手險些一鬆。還是搜查一課的警官圍了上來,從鬆田陣平的手中接過了犯人,重新製服了他。
帶隊的警官不是鬆田陣平熟識的目暮警部,而是另一名警察。
那名警察剛剛從耳麥之中也聽到了鬆田陣平和大木警官的對話,自然也是明白了鬆田陣平與他們是同事關係。
他向其他警官解釋著鬆田陣平的身份,又向鬆田陣平打著招呼,應當想要感謝鬆田陣平的幫忙:
“你是機動科的鬆田警官吧?非常感謝你剛剛的幫忙,不然嫌疑人出了事,事態可就要麻煩起來了。”
然而鬆田陣平卻無視了他的話語。
這當然不是故意漠視,鬆田陣平此刻完全無心去聽領隊警官在說什麼,他的注意力根本就不在這邊。在拎著衣領那隻手解放的那一刻,他就已經拿出了那個掛著娃娃的手機,瘋狂撥打著萩原研二的電話。
“嘟嘟——”的聲音在整個環境之中突然顯得格外刺耳。
但無論鬆田陣平向萩原研二撥去多少通電話,結果依舊是重複的無人接通。——就像萩原研二死亡的那幾個周目一樣。
聽著冰冷的女聲一次又一次的從聽筒中傳來,鬆田陣平捏著手心,猛地衝到了被製服的犯人麵前,在其他人還沒有反應過來他要做什麼的時候,他驀然提住了犯人前領。
一旁的一課警官們完全沒有反應過來,更沒能來得及阻止他的動作。
此時鬆田陣平雙眼通紅,指甲隔著薄弱的襯衫衣領陷進了手心裡,他用的力氣大到出奇,現在更是厲聲質問道:
“我問你,你的另一名同夥是誰,現在在哪裡?!”
鬆田陣平曾有兩個猜測,一是炸彈的□□與炸彈犯的性命相連,死亡即觸發;二是另一名同夥也在這附近,看見同伴死亡,親手啟動了□□。
但無論是哪種猜測,他都認為,炸彈被引爆,那都是與犯人的死亡息息相關。
第一周目的屍檢結果讓鬆田陣平排除了第一個可能性,而四年後的那封傳真與摩天輪上的炸彈讓他確認了第二種可能性。
可現在看來,四年後的傳真上,那個摩天輪之上,那些裝腔作勢說要給友人報仇的話語,也不過是另一名炸彈犯為自己找來的一個冠冕堂皇的由頭罷了。
他並不是因為友人的死才會怨恨警方,隻是純粹的、出自自我地對警方采取的行動不滿而已。
聽到鬆田陣平的質問聲,搜查一課的警官這才反應過來要將鬆田陣平和犯人拉開。
而且犯人也明顯是被剛剛的爆炸聲和鬆田陣平的怒氣嚇到了,身體更是止不住的在顫抖。
領隊的警察更是勸慰道:“鬆田警官,先冷靜一下,審問肯定是要問的,但是彆現在就對犯人動手。”
“放心,我沒打算對他動手。”
鬆田陣平扯了扯嘴角,墨藍色的眼眸緊緊盯著被抓捕的犯人,他語氣激烈地說,“我救了你的命,可我的朋友卻死在剛剛的爆炸聲裡,他就死在你們親手策劃的爆炸裡!你重情重義,想要替你的同夥隱瞞是嗎?”
鬆田陣平“嗬”了一聲:“但你如今被捕,他卻引爆了炸彈,你覺得他有管過你的死活嗎?所以你還打算繼續為他隱瞞下去嗎。”
犯人沉默地不說話。
“你可要想清楚了,”鬆田陣平盯著他,“安置炸彈和安置炸彈並引起爆炸致人死亡是兩種罪名,量刑的標準可不一樣。”
鬆田陣平雖然說的是實話,可話語裡的威脅性十足。他可不相信眼前的犯人不懂這兩者的區彆,在同夥被捕的情況下還擅作主張地引爆炸彈,明顯隻是為了發泄自己的怒氣,完全沒有考慮過同伴的處境。
隻要眼前這個炸彈犯不是蠢到極致的人,稍一掂量就能夠懂得鬆田陣平話語裡的意思。
犯人雖然會“愚善”到做出提醒警方這一行為,但明顯也是懂得這句話的意思。他嘴唇微微顫抖著,但也還是交代出了同夥的姓名與藏身處。
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以後,鬆田陣平轉身就走,往藏身處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