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鮮活的萩原研二,這樣關心他的萩原研二,在第一周目相同的時間點裡,可是不會再出現了的。
還好他救下了萩原研二,還好他沒有了遺憾。
隻是晚上睡著的時候鬆田陣平又墜入了噩夢裡。
不過這一次夢境的視角卻和以往大不相同。夢境裡他往往都是第三人的視角默默地看著一切,注視著自己的死亡,可這一次,他頭一次地回到了自己的視角裡。
他的視野裡是正在倒數的定時炸彈,是狹小的摩天輪座艙,是玻璃窗下圍著摩天輪的圍觀群眾,簡直和第一周目的場景一模一樣。
鬆田陣平想,然後炸彈就會爆炸,緊接著他就會死亡。
——這是時間還沒有回溯的時候,他本應該麵對的結局。
雖然察覺到了這一點,但鬆田陣平控製不了夢中的自己,所以他隻能一如既往地注視著一切的發生,然後等待爆炸的降臨。
然後炸彈還沒有來得及爆炸,夢境的時間就突然停滯了,鬆田陣平隱約聽見了一道陌生的聲音,隻是還沒來得及聽清對方的言語,他又被拉進了另一個夢境裡。
一瓣櫻花落在了他的肩頭。
鬆田陣平抬起頭,看著麵前的櫻花樹眯了眯眼睛,隻覺得這顆櫻花樹有些眼熟。
但很快他就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覺得這棵櫻花樹十分麵熟了——那個模樣酷似於他的努努朝他走來。
那是他第一次在夢境裡看見努努時看到的場景。
努努的懷裡還抱著一隻寬厚的書,然後拿著書在他的麵前停下,隨後將書放在地上。
看著努努拿著比他還要大的書,鬆田陣平忍不住地笑了一聲,努努似乎也聽見了的笑,他仰著腦袋看著鬆田陣平,隨後拽了拽鬆田陣平的褲腳,又指了指地麵,應該是在示意鬆田陣平坐下來。
鬆田陣平又低下頭看了看努努,他想了想自己和努努之間的身量差距,最後還是聽了努努的話,坐在了櫻花樹下的草地上。
努努又拿來了一支筆,而後翻動著比他還大的書頁。
鬆田陣平有注意到,這些書的好多書頁都是空白的,並沒有內容,而後他看見努努將書頁翻到了其中一頁空白頁,抱著筆在上麵寫下了一行字。
寫完這行字以後,努努又去拽了拽鬆田陣平的衣角,示意鬆田陣平過來看。
鬆田陣平乾脆將那本書拿了起來,攤開放在了膝蓋上,又將重新拿起筆的努努送到了自己的腿上。
“你寫了些什麼?”鬆田陣平的目光終於落在了那行字上,他將努努寫下的那句話給念了出來,“夢境危險,不要相信?”
夢境,說的是這些天來他做的噩夢吧。
鬆田陣平還是能夠明白努努實在說什麼的,但好不容易能夠清醒地在夢中和這個和他相似的玩偶交流,他突然起了玩心,抬起一根手指,揉了揉努努的發料:
“那你這裡也是夢境,那我該不該相信你呢?”
努努歪了歪腦袋,明明豆豆眼下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但是鬆田陣平莫名從他的臉上看出努努的心情——似乎在聽了自己的這句話以後,他有些氣鼓鼓的。
嘿,彆說,這種娃娃模樣的小東西還是挺可愛的——如果不是長了一張自己的臉,那就更可愛了。
鬆田陣平歎了口氣,還是道:“好了,我當然是信你的。不過為什麼說,那個夢境是危險的呢?”
雖然那是噩夢,但也隻是讓他這些天來睡得不安穩而已。
努努跳到了書上,寫:“他想要欺騙你,騙你為他做事。”
鬆田陣平想起來剛剛他隱約聽見的聲音,那時他被突然拽入努努的櫻花樹下,所以完全沒有聽清對方再說些什麼,不猶有些哭笑不得。
“他想要騙我什麼?”鬆田陣平無奈地笑了笑,“我可是連他說了什麼都沒有聽見。”
努努繼續寫:“沒聽見最好。”
“夢境是假的,有我在,你不會死。”
寫完這句話以後,努努又拍了拍自己胸口,將胸前的棉花拍得嘩嘩作響,似乎是在向鬆田陣平保證些什麼。
“好,我信你,我不信他。”
鬆田陣平說。
“我相信帶著我救下hagi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