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蕎的爸爸蔣千山是知名畫家,一畫千金。受他的影響,蔣蕎和姐姐蔣芙從小就展露出極高的繪畫天賦。蔣芙高中畢業那年,和蔣千山去大西北采風,向導帶錯路誤入無人區,再也沒有回來。
胡文婷本就不喜歡丈夫的工作,那之後更是篤定畫畫這件事不詳。她賣掉了蔣千山的畫作,不許蔣蕎再碰畫筆。
想起往事,蔣蕎沉默了。
胡文婷轉移了話題,聲音也柔和幾分:“還記得那個經常和我打牌的王阿姨嗎?她兒子比你大五歲,最近博士畢業了,抽個時間你們見見?”
胸口愈發堵得慌,蔣蕎沒出聲。
正好這時候也到家了,蔣蕎下車,想出去走走。
胡文婷叫住她:“大晚上的你去哪兒?”
“出去一趟。”
胡文婷麵色不悅:“是不是又要去泡吧?”
不知為什麼,蔣蕎就是很想和她作對,“是。”
“你到底在想什麼!誰家好女孩會天天泡吧,在國外幾年沒管你,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
蔣蕎煩躁:“你彆管我了。”
“你以為我想管嗎?有本事你結婚,結婚了讓你老公管!”
蔣蕎也火了,“是不是隻要我結婚,你就不會再插手我的事?”
胡文婷斬釘截鐵:“是。”
*
幾天後,天目藝術館有個畫展,蔣蕎偷偷摸摸出門參加。
“真打算結婚了?”
蔣蕎一邊逛畫展一邊回複鄭思芸的語音消息:【嗯,隻有這樣才能自由。】
高考報誌願,在胡文婷的要求下,蔣蕎選了商科。出國後陽奉陰違,偷偷換成了漫畫與插畫設計。這次回國,她原本就打算從事畫畫相關的行業。
她想要自由,想要掌控自己的人生。
鄭思芸:“也挺好,至少能離你媽遠點。”
藝術館這邊會給遊客免費提供飲鮮榨果汁,蔣蕎點了杯橙汁,喝一口繼續給閨蜜發消息:【我已經開始相親了——】
忽然,她感覺有點不對勁,工作人員給她的不是橙汁,而是芒果汁,估計搞錯了。
蔣蕎從小芒果過敏,一沾就起紅疹子,還會腹痛。
她趕忙把果汁扔掉,也沒心思繼續逛畫展了,準備回家吃藥。
天目藝術館號稱全國最高的藝術館,位於光華大廈三十三層,以日落夜景聞名。
這會電梯位於三十九層,蔣蕎摁完下行按鈕低頭看手機。慢慢的,電梯開始往下降,最後“叮”的一聲停下來。
蔣蕎抬眸,透過那扇緩慢分開的電梯門,意外對上一雙熟悉的眼睛。
桃花眼,一眼令人著迷。
她怔住,一動不動。
因為電梯裡的人,竟然是秦令舟。
光華大廈三十九樓有個植物博覽會,今天周六,老太太有興致,秦令舟就陪同過來了,期間他接了兩通工作電話,惹得老人家很是不快。
最近老太太對他頗有微詞,尋根究底,還是因為結婚的事。
先前秦奶奶覺得祁璿不錯,想撮合兩人,不等秦令舟拒絕,祁璿先和男友跑了,倒給他省事。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這幾天,秦奶奶不知從哪兒聽說他有個未婚妻,又不安生了。
一分鐘前,老太太還在逼問他未婚妻是誰。
電梯門打開,秦令舟看見這位毀他清譽的始作俑者,眉梢輕抬,心想世界還真小。
蔣蕎沒想到會在這兒碰上,一時間有些沒反應過來。
秦奶奶穿一身不規則長裙,短發,戴銀色大圓圈耳環,桃白漸變美甲,挺時髦的,看見蔣蕎眼睛一亮。
小姑娘穿碎花連衣裙,臉蛋白白淨淨,水靈又乖巧,彆提多討人喜歡了。
秦奶奶笑嗬嗬衝她招手:“小姑娘,上來呀,電梯夠坐。”
事到臨頭,退是不可能了,蔣蕎笑笑,硬著頭皮進了電梯。
電梯裡除了秦令舟和秦奶奶,還有一位正兒八經的西裝男,蔣蕎猜測應該是秦令舟的助理。
空間並不狹小,甚至可以說寬敞,可能因為天氣的原因,蔣蕎覺得空氣有些稀薄,呼吸間再次嗅到那股淡淡的鬆木香氣。
她站在角落裡,儘量降低存在感。
秦奶奶是個急性子,完全不拿她當外人,嘀嘀咕咕繼續剛才的話題:“令舟,你那個未婚妻是不是長得很醜?”
秦令舟瞟一眼某人,非常客觀地評價:“不醜。”
“不醜你藏著掖著做什麼?帶回家來啊。”
“分了。”
秦奶奶眼睛瞪得老大:“為什麼?你甩了人家?”
“她甩的我。”
這說的是她嗎?蔣蕎如芒在背。
秦奶奶冷哼,“嗬,你小子也有今天。”
電梯下降速度並不慢,終於“叮”的聲音再次響起,蔣蕎以為到了,電梯門打開,低頭往外走。
秦令舟眼疾手快拉住她,“去哪?還沒到。”
蔣蕎抬頭,發現電梯顯示屏上顯示的數字是“9”。剛剛上電梯的時候,她看已經按了“-2”就沒動,不知道為什麼在九樓停下了。
“哦——”她慢半拍折回來。
電梯門合上,繼續下降。
如果是陌生人,即便察覺對方走錯樓層,也不可能上手阻攔。而且,秦令舟可不是多管閒事的人。
這短短的幾秒,秦奶奶嗅到一絲不同尋常的味道,“你們兩認識?”
“高中一個學校。”秦令舟說。
蔣蕎也很喜歡這位時尚的老太太,眉眼彎彎,“奶奶,我也是京華私高的。”
“哦哦,那還挺巧。”秦奶奶看她越發喜歡,閒聊幾句:“你過來這邊玩兒?”
“看畫展。”
“畫展好啊,提高藝術鑒賞能力。“聊著聊著,秦奶奶想起一件事,眼神更亮。
她靠近拉起蔣蕎的手,壓低聲音:“小姑娘,前些天我聽說令舟有個未婚妻,好像是他的高中學妹,你們既然一個學校的,那你知道這事嗎?”
蔣蕎語塞:“我……”
秦令舟垂眸看她,瀲灩的桃花眼似笑非笑:“問你話呢,學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