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緩緩地抬起頭,血絲染紅的眼裡儘是淒楚,兩行淚順著眼眶滾落下來,顫聲道:“宜景。”
我心中悲痛萬分,伸出手將人攬到懷裡,道:“對不起。”
他頭靠著我的胸口,隻是哭。
許久之後,他情緒慢慢平複下來,緩緩地站起身,手拉著肩膀上的衣服在領口緊了緊,走到陰暗的角落裡,對著地上呆滯的人道:
“大哥,我從未因為你的出身而看不起你,也沒有放火燒死姨娘和父親,你不應該恨我,更不應該跑到陳洲為非作歹。”
我扶著他向外走,轉過拐彎處,隻聽身後一陣抽噎哭泣,哽咽道:“裴然,是大哥錯了,大哥對不起你。”
裴然站住腳步,停了一會兒,怔怔地回過頭,我也跟著回了頭。
蹲在角落裡的人雙膝跪在地上,頭磕著青石板哐哐地嘭嘭作響,
鮮血順著額頭流淌在地上,成一片灘,
眼中熱淚滾落,砸在地上,成一處窪,
他仿佛懊悔極了,痛哭流涕,不停地道歉。
裴然嘩一下淚眼滂沱,
琥珀色的眸子裡透亮光,
光裡閃著水汪汪的一片清澈,
仿佛這一聲遲來的道歉洗刷了從前十幾年所受的欺辱與不公。
他眼淚無聲地掉落,
慢慢地哭出聲響,
越哭越洶,
仿佛藏在胸中十多年的委屈一下子傾瀉而出,
怎麼止也止不住。
傷心的人,哭了很久,回身走到兄長麵前,將他從地上攙扶起來,道:
“大哥,你投案自首後,將事情來龍去脈講清楚,陳洲府尹會秉公處理,若需要接濟,家中還有一些銀兩,我到京城後會差人送來。”
裴青山感激涕零,連連磕頭,道:“多謝小弟。”
就在我們兩個轉身之際,身後突然一聲高聲大喝,道:“裴然死來!”
我還未來得及轉身,隻見一道冷冽寒光從陰暗處向背後劈來!
勢頭之快,令人始料不及,
速度之疾,讓人猝不及防。
“呲”一聲,匕刃劃過布料的聲音!
我拉過裴然,攬在肩下,彎腰向下,一腳踢在裴青山的膝蓋上,轉手抓著他的手腕,反手刺向他脖頸處。
一刀過後,血濺如雨,噴灑如風低吟,封喉奪命!
裴青山目光直直地看著我,眼中儘是不可置信,手僵硬地指著,看著自己血流如注的脖頸處,直直栽倒在地。
裴然驚愣一會兒後,慘淡一笑,落淚,道:“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