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眉頭皺了皺，

沈旆似知道我心中所想，將腰上佩劍嘩一聲抽出，放在郎九鳳肩頭，對我起誓道：“國師放心，他若有異動，我必誅其主仆全族。”

說完，跪在地上，俯首不起。

我看了看九霄，

九霄似乎也猶豫不決。

散會之後，

沈旆仍跪在正殿不肯起身，

第二日清晨，

他還在那跪著，

身上的衣服沒有換，

麵容焦脆，

眼底黑了一片，

他跟著我也有不少年，

我從來沒有見過他對什麼人如此執著過，疲倦得眼裡都是紅血絲，看著我，低聲懇求道：“國師，請讓末將留下，末將一定不辜負國師和陛下的期望。”

事已至此，

也隻能應他。

我到正殿麵見九霄，

想為沈旆說情，

幾名軍侍正在擺早飯。

九霄見我進來請安，吩咐侍從加了一副碗筷，道：“國師陪朕一起用膳。”

我謝恩後，

幾個軍侍從端來金盂，奉上絲絹，

我在金盂裡淨了淨手，用絲絹擦了擦。

九霄身後的幾個侍從搬過來一個案幾，婢女們將席上的軟墊正好，服侍九霄坐下。

忙活有一陣，

終於坐下，

從左到右，

一共二十六盤，

左邊四個軍侍試菜，右邊四個軍侍試湯，還有兩個軍侍盛飯。

飯菜湯都一一試過，

沒有問題。

九霄先喝了半杯茶，拿起筷子，從左邊盤子開始，一個盤子夾一塊，不多不少，

夾得穩穩的，不緊不慢地放在嘴裡，

細嚼慢咽，一點聲音也沒有。

不偏挑哪一個，也不會因為哪一道菜不好吃便不吃。

這個吃飯的習慣是太宗在的時候便要萬太傅教的，

那時候他還很小，

大約六歲，

剛被封為太子，

加封的當晚是太子慶宴，

因為太宗要和我爹商討溪州叛亂的事，所以讓我爹帶我和我娘提前到宮裡，

到了宮裡，宴席還沒有開始。

我娘帶著我到乾寧宮給皇後請安，

她兩個絮絮叨叨個沒完，

我吃了幾塊糕點便坐不住了，趁著宮女們不在意，偷偷溜出來，在禦花園裡轉了一圈兒，

要出來的時候，看到幾個宮女成排地端著美味的珍饈，

偷偷地跟在她們後麵，

想先看看開宴的地方。

我爹說宴席擺在英武殿，

英武殿在正北，而宮女們卻是往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