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畫著符籙,筆墨未停,不急不緩,頭未抬,也不答話。
陳濱揮劍揚起,作勢要砍,榻上的人,猛地睜開眼,厲聲道:“退下!”
被嗬斥的人氣急敗壞,收劍入鞘,彆過臉,恨道:“兵臨城下,尚且不顧,隻顧在這裡誦經煉丹,要害死我等!”
武良臉一冷,哼道:“你想怎麼做?”
陳濱跪地諫道:“晉王,事不宜遲,趁著九霄小兒猶豫不決,
趕緊用繩索綁著百官,
鎖鏈鎖著百姓,
趁夜驅趕疾行,
攜帶金銀珠寶和糧食,車馬飛奔出京,
再一把火燒了京城,阻斷城下大軍追趕,
我等護著晉王往南奔逃,過了淮河,直入中原,到了中原後,再建宮闕,與九霄小兒南北對朝。”
陳濱話音未落,另一人闖入殿來,怒道:“不可!”
來人年過六旬,
頭發灰白,
短胡須,吊三角鷹眼,眉心一個深深的“川”字,
一身猩紅官服刺目顯眼,
人未近前,劍已拔出,指著地上諫言的人,正色厲聲,道:“陳濱,我們三人共同舉事,為什麼你隻想著自己?”
陳濱又急又氣,無奈又憤恨,道:“高太尉,這話從哪裡說起?現在不逃跑,難道等著符九霄攻入城中將我們生擒活捉嗎?”
高廉單手負於身後,抬眼向下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人,冷眼睥睨,道:“本太尉並沒有說不逃,但為什麼要往中原逃,而不是往淮南逃?你隻想著往你的老巢去,等到了中原,你怎麼會留我和晉王活命!?”
陳濱氣急,渾身發抖,道:“好!往淮南逃!你讓你高家之人,在淮河邊接應,”轉身向武良,懇求道:“晉王,事不宜遲,當即刻決斷!”
側臥在榻上的人,兩眼凶狠,目含毒光,沉默不語。
氛圍一時沉悶,劍拔弩張。
武良身後子弟皆驚怵不敢言,退縮在角落裡。
我放下筆,哈哈大笑,站起身,手指弓起,敲在高廉的劍身上,
一聲清脆的鳴響兒,
指腹擦過白刃,
一道血口立即冒出,笑道:“高太尉的劍好鋒利啊!”
高廉擰眉道:“你笑什麼?!”
我笑道:“我笑晉王。”
武良冷聲道:“本王有何可笑的?”
我撩開衣擺坐下,血指畫一條溝壑,上指北方,道:“往北跑,太保到了中原後,將殺你,奪太後及諸龍子龍孫,挾天子以令諸侯,”下指南方,道:“往南跑,太尉到淮南後奪玉璽,逼死你。”
指尖點在中間的溝壑處,看著武良,笑道:“前後無路,不可笑嗎?”
陳濱,高廉,同時拔劍向我砍來。
武良怒聲嗬斥道:“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