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突然意識到,這些年來,九霄一直是這樣,隻要關係到我,他便開始犯暈,帶著不顧一切的決絕和瘋癲,似要和整個天下作對。
什麼規矩禮儀,江山社稷,群臣百官,黎民百姓,像秋風掃落葉一樣,掃到一邊,隻看著我,叔長叔短,情深情淺,癡癡地纏著,又瘋,又狂,又癲,又癡。
倘若彆人來攻擊,他就像受傷的小豺狼一樣,將我護在懷裡,齜牙裂目,紅著眼睛,張開獠牙,時刻準備撕咬,帶著不計後果的陰狠,乃至於歹毒。
對於他這種近乎病態的癡戀,我並不是很能理解,隻覺得心驚肉跳,一如那些年,我每天就像拉滿弓的弦一樣,緊緊地繃著,隻怕再稍微用一點力,弦斷弓毀。
不敢有任何異動,暗中觀他的變化而動。
卻不想,到了最後,他如蜘蛛一樣,十年盤絲結網,將我縛在其中,動彈不得。
他從身後抱著我,一邊親吻我的濕漉漉的頭發,一邊說些瘋言瘋語,道:“叔,你叫一聲相公給朕聽聽。”
我哭笑不得,道:“你又不是民間凡夫俗子,怎麼能這樣稱呼你?”
他一邊拉扯,拽著我的肩膀,一邊頗有幾分撒嬌的意味,語氣軟中帶著討好,笑道:“聽說民間的女子都是這樣喊丈夫,你也喊朕一聲。”
仿若小女兒發了癡,一味糾纏,連連告求,使得我哭笑不得,道:“陛下是天子,是微臣的君主,微臣再想喊,也頂多喊一聲夫君。”
他兩眼發光,興奮雀躍,盯著我,道:“那叔喊一聲。”
我恨不能咬掉自己的舌頭,
真是老得昏了頭,
說的都是些什麼孟言浪語?
他卻來了興致,十分堅持,雙手捧著我的臉,目不轉睛地盯著我,道:“叔,你叫朕一聲。”
我怎麼喊得出口?剛想彆過臉,又被他拉了正,仿佛一股不死不休的勁,執拗道:“叔,你喊一聲。”
眼看著日將升起,辰時已到,兩個人卻還泡在水裡,隻得低下頭,紅著臉兒,結結巴巴,道:“夫……君……”
他呆呆地怔了一會兒,繼而開心地哈哈大笑,抱著我胡亂親了一陣,眉梢眼角像藏著無儘的春風得意,道:“叔啊,你這一聲夫君,叫得朕心肝都化了,從今往後,彆說為你死,就是為你粉身碎骨,朕也甘願。”
說著,抱著我從水裡出來,拿著香軟汗巾將我擦乾淨,來為我穿衣,大有一副以後你是我媳婦兒,凡事朕為媳婦兒親力親為的意思兒。
我頭皮發麻,擺著手,往後退道:“彆,我自己來,要是被人看見,恐要生事。”
他卻拿著衣服,從我身後環繞過來,拉著我的手,放在唇邊親了親,道:“叔,生事就生事,朕就想寵著你,天塌下來,朕也這樣,你不要再躲躲藏藏,安心地被朕疼愛。”
我見他如此炙熱赤白,一腔濃密愛意怎麼也遮掩不住,心裡又酸又澀,道:“九霄,我……”
他抱著我在懷裡,俯下身,迷戀地吻著我,情到深處,道:“叔,無論你心裡想著誰,你此生隻能屬於朕,是朕的皇後,生前與朕是夫妻,死後與朕同葬皇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