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道:“什麼故事?”
他側臉蹭著我的鬢角,像貓撒嬌一樣,下巴擱在我肩上,道:“鐵心英雄錄,丹霞記之類的。”
我忍不住笑出聲來,這些是民間私坊裡流出的雜本記事,其中多是以我爹手下部將為原人物寫的一些英雄傳記。
九霄小的時候,生了病,躺在床上無精打采地,我便講這些給他聽,他聽了之後,眼放光彩,神情奕奕,道:“朕也要腥風血雨裡來去自如,金戈鐵馬,劍指長空,馬革裹屍也無怨無悔!”
當時太後聽了,臉都綠了,道:“若是如此,這大梁江山算是完了,連個能出征的將軍都沒有,要你一個十歲的小皇帝禦駕親征,”轉向我,語帶埋怨道:“他叔,你也太順著他的意,寵著他了,帝王經略韜略不學,整日裡想這些有的沒的,他能像普通人家孩子那樣想乾什麼就乾什麼嗎?”
說完,甩袖而去。
我連忙收了雜本,教他《商君書》,他興趣缺缺地聽了一會,便睡著了。
而今,他已成人,卻還想著這些,委實有點說不過去。
我閉上眼,道:“陛下自己也禦駕親征打過仗了,怎麼還會想聽這個?”
身邊的人像一個八爪魚一樣纏上來,央求道:“叔,就講一段,朕累了一天,你就當說書,給朕解解悶。”
我想了一會兒,講了一段秦舜年輕的時候隨著我爹征西海的時候,一個人獨闖敵營,單騎奪城的故事,講到精彩處,九霄讚道:“想不到秦老將軍年輕的時候這樣胡凶狠強悍。”然後又看著我,迷戀地癡望一會兒,道:“叔之英姿勝他十倍,”
說著低頭尋我的唇,纏綿起來。
我掙紮了一下,
他仿佛知道我心中所想,聲音低沉沙啞,像極力隱忍克製一樣,按住我的肩膀,道:“彆動,朕隻是親一親,再動,朕就不保證能放過你。”
我聽聲抬頭,見他額頭上浸著一層細密如雨的薄汗,眼神炙熱如烈火,眸子裡泛著貪婪的綠光,猶如一頭春天裡發昏的野獸一樣,心底暗暗詫異,猛然想起什麼,臉上一紅,臊得不行。
他看我眼中神色,抱著我,在我耳邊低聲笑道:“叔真敏慧,朕自通情後,每次聽叔說書,聽得一身熱汗,想的都是叔戰袍金甲之下的風景。”
我羞得麵如火燒,翻身欲逃,又被他纏上來,到了最後,無論我怎麼說,還是破了關,他自己說的話都成了屁!
次日,骨頭又如散架一般,渾身酸軟無力,臥在床上,起不來身。
臨近歲末,宮裡異常忙碌,先準備臘八宴,臘八過後,準備歲旦。
這些事本來是太後操辦,今年太後下了懿旨,道:“哀家從前沒有媳婦兒,所以自己操勞,現在兒媳婦娶進門,沒道理還讓哀家這把老骨頭忙得頭暈眼花,卻讓那該忙的人閒著。”
太後身邊的嬤嬤來傳旨的時候,順帶著領了六個正二品尚宮過來,對我道:“皇後有皇後的寶印玉璽,統攝六宮,管理二十四司之職,是正統國母,又不是什麼寵妃愛妾,當有尊儀,不可沉溺於奢靡佞媚之中,辜負了太後與眾大臣的期望。”
她雖然言語衝撞,卻是太後授意。
想來這段時間九霄為我所做華衣大宴已引起諸臣不滿,上本奏諫彈劾,九霄不聽,所以進諫到太後處,太後無奈,也隻能命人來提醒警示我。
我雖然料到會這樣,但真到了這一步,才發現,我與九霄,終究難做一對尋常夫妻,他雖然情意切切,我雖然帶著萬千嫁資嫁入皇宮,臨了,還是稍有差錯,便被諫官彈劾,文官奏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