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宮門口，便見兩個中年人，穿著輕裝素衣，身形強壯高大，牽著韁繩，站在馬前，翹首向西望來。

一個相貌堂堂，一身勇悍之氣，另一個沉穩乾練，溫和儒雅。

他二人見我策馬而來，欲躬身落膝行禮。

“不必多禮。”

我笑道：“兩位侯爺久不征戰，不知道馬技生疏了嗎？”

說著縱馬揚鞭，馳騁飛奔，從他二人身側飛躍而過。

他二人相視對望，眼中興奮不已，躍躍上馬，卻見九霄追來，便有遲疑，欲行禮。

九霄緊跟我身後，打馬笑道：“兩位愛卿不必多禮，上馬與叔一會。”

他二人得了令，立刻箭步閃到馬側，抓著馬鞍，躍到馬上，追了過來。

一行四人，沿著西華門出來後，奔走過一段主街，轉向西邊的上京河，沿著河邊楊柳樹下的曲徑小路，一直向正西而走，過了彆涼亭，躍過河西橋，便到了四下無人的西郊外。

郊外大道又寬又闊，隻聽得馬蹄兒聲，“噠噠噠噠”猶如雷光閃電一般疾！

我回頭時，正見那三人揚鞭馳騁來追，不由得微微一笑，再揚鞭，奔馳而走。

此刻卯時，又值寒冬，黎明破曉，天將明，明明寒意濃濃，卻覺渾身燥熱，心血沸騰，像是沉睡已久的某種東西被喚醒，四肢百骸說不出的舒暢快意！

一股子豪氣衝天而起，揚鞭在那馬兒屁股上打了三鞭！

烈馬仰天長嘯，前蹄高高翻起，四蹄翻飛，如掠光驚影，足不沾塵，電閃雷鳴一般，跑得極快！

我鬆開韁繩，任馬兒奔躍，寒風呼嘯而過，吹起我鬢邊銀發如雪。

道路兩旁光禿禿的樹木像一片黑影，急快地從我身邊飛過，偶爾有飛鳥駐足枝頭間，尋覓啄食，馬踏而飛，驚得鳥兒慌忙四散開來，不及閃避者，差一點被馬蹄碾碎。

過了一個時辰，一道紅光從天際破空射來，一絲暖意映照在後背上。

我回頭望，隻見身後一輪紅日破雲穿霧而出，不多時，霞光四射，映照著東邊的半邊天，瑰麗動魄，美如畫卷，不由得勒住韁繩，駐足而望。

小半個時辰後，隻見東邊一騎絕塵飛來，馬蹄踏雪，飛濺白花，駿如梭影，癡如閃電。

馬上人一身淺青色衣衫，如碧雲出岫，烏發如絲，墨雲傾瀉，顏美如玉，白皙的臉上一層薄薄的細汗，耳邊兩個翠玉墜子隨風往後飄曳，又添一份靈氣動人。

因跑得急，兩腮染著緋色紅暈，如他身後此刻天際的一抹淺色雲霞，流光溢彩，仿佛拂曉春花一般明豔，眉眼帶著點點笑意和一絲不可察覺的慌亂，打馬向前，朝我道：“叔跑得好快啊！”

他身後兩個墨色身影從一片樹林中閃出來，跑得滿頭大汗，衣背皆濕，待看到我時，露出輕鬆的表情，勒住韁繩，放緩馬速，笑道：“皇後駿馬馳騁，我等追趕不及。”

我道：“兩位侯爺過謙。”

四人下馬，在路邊的四角涼亭內稍歇，又上馬朝城中奔去，一路上，走過幾個郡縣城池，多見荒田野地，百姓衣衫襤褸，麵黃肌瘦，富者少，窮者多，壯丁少，婦孺老人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