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時如處子抱琴坐於幽林間閒坐,沉靜如水,清清爾雅,
一身紫色綃紗衣,簡潔明快,猶如雲卷雲舒,
耳邊垂著一對玉觀音墜子,
與昨夜舞扇之人所戴得一模一樣,
麵前的人,不是炎郎又是何人?
不是宇文炎烈,又是什麼人啊?
濁世佳人,
人如奇玉,
獨立於世,
玉軟花柔。
心中有乾坤,胸中有韜略,
俠心柔骨,又見鯤鵬豪誌,
十年磨劍,隻為一朝入廟堂,匡扶天下,造福黎民百姓,定千秋之業。
如此百年難遇的俊秀人傑,
我怎麼允許他如野鶴漂流於外?
他必是九霄廟堂之上的股肱之臣,帝王之左膀右臂,助我的夫成就不世偉業,定符氏江山五百年根基。
對坐的人將一枚白子落在棋盤上,笑道:“天下安定,朝綱穩固?言之過早。”
我看著棋盤,
他白子落下後,
兩條生路,
隻剩下一條,
但這一條,詭譎多變,也不能算出勝負,
與此人對弈,
如飲好酒,雖然醉了,卻無法停杯。
我從棋筒裡摸出一枚黑子,看著對麵飲茶的人,道:“如今南國不也越界,西涼有太子在宮中為質,樓蘭已滅,沙漠小國也聞聲而伏望,先生為什麼還說天下安定,言之過早呢?”
他低眉淺笑,指尖滑過桃木杯的邊緣,珠玉潤唇吹了吹茶麵上漂浮的薄薄輕煙,眼簾輕掀,一雙如深潭一樣的棕色眸子泛著波光清輝,
如霽月一般的眼兒狹長,眼尾微微上翹,道:“這是邊境的安定,卻不是天下的安定。”
我好奇道:“什麼是天下安定?”
他抬眸望著我道:“朝綱固若金湯,四海不敢妄動,此謂天下安定。朝綱危如累卵,四海虎視眈眈,怎麼能說天下安定呢?”
我心魂凝滯,手中棋子掉落地板上,發出清脆聲響兒,
回過神,
再看棋盤,
隻剩下五步,
他再落一字,
勝負便知。
我彎腰將掉落在地上的棋子撿起來,擦了擦,放在棋盤縱橫的十字格處,道:“朝綱如何危如累卵,願先生賜教?”
他凝視著棋盤,良久不語,
遠山眉微微蹙起,縈繞著淡淡的憂愁,
唇角微揚的弧度不知道什麼時候垂下,
神情肅穆,
眼神有淒淒之意,
好似為誰惋惜,
又好似有些傷心,
我再三追問。
儒雅的人答道:“自太宗之時起,符氏皇族,嫡係人丁稀少,太宗唯有一子,是當今天子。”
我道:“此事,眾所周知。”
他眸色閃動,眼中似有不忍,望著我道:“如今天子娶一妻,愛之甚深,三宮六院皆空,獨寵一人,此,伉儷情深,令人豔羨,然而……”
我道:“然而,他是男子,不能孕育子嗣,此便留下禍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