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昏昏,目沉沉,夢中又聞金戈鐵馬之聲,浩氣淩雲!
將士們身披盔甲,手握戰斧,英勇無畏地衝向敵營,
錦旗迎風獵獵,風鼓角鳴,交戢殺伐,席卷了整個蒼穹,
千軍萬馬奔騰而過,
殺得一片血紅如海,
雷轟電轉之間,
踏破敵營,
鐵馬飛過,還我山河安寧。
風靜雲止,驀然回首,聽聞一聲呼喚,
那人一襲青衫,
眉目如畫,
身形清瘦,
折扇轉動之間,
說不出的雍容雅致,
唇瓣含著輕笑,眸光溫柔,站在一座長亭前,道:“宜景,花好人常在,此去當早歸。我等你回來。”
我心中猛然一驚,
陡然睜開眼,
一陣迷茫,
待醒過來神,見亭外夜幕降臨,華燈初上,地上一層薄薄的積雪,懷裡還抱著半壺酒。
小福子穿著一身綠色的錦襖,
墨綠色的絲絛束著細腰,
白淨的小臉凍得通紅發紫,
耳朵也凍得紅滴滴的,
兩個手不停地來回搓著,
看我醒來,
兩隻烏黑的眼睛圓溜溜地轉。
我身上,披著一件明黃色的錦狐裘衣,
裘衣領口之處鑲嵌著一顆白色的寶珠,珠子在燈下泛著溫潤的光澤,珠子兩旁金絲線刺繡著兩條騰躍的飛龍,龍的眼睛處鑲嵌著一顆細碎的黑瑪瑙珍珠,使它看上去就像真的一樣,栩栩如生。
寬大柔軟的狐裘將我嚴嚴實實地包裹著,不覺一絲寒冷之意。
太監笑道:“陛下來過,本想帶您回去,但又見您睡得十分香甜,不忍心打擾,坐了半個時辰才走。”
我道:“陛下去哪裡?”
小福子一邊扶著我起身,一邊道:“西涼使者入京,送來幾箱金銀珠寶,要討他們的太子回去,陛下在武英殿內設宴款待。”
我心笑道:來得這麼快嗎?
將懷裡的酒遞過去給小福子。
太監臉一紅,低著頭,不好意思道:“奴才怎麼敢喝您的酒?”
我笑道:“但飲無妨。”
兩人坐在水榭亭下,共飲一壺酒。
酒勁上來,熱著五臟六腑,也不覺得天冷。
小福子一會兒喝醉了,哭得稀裡嘩啦,抱著柱子喊小鶴兒,我招手不遠處候著的兩個太監,令他們將人送回去,好好照顧。
一個人信步來到欽安宮,
宮門口守衛的兩個穿著緋色錦襖的太監見我遠遠地走過來,躬身施禮後,急忙往內裡稟報,不一會兒,
一個英姿俊朗的年輕人立在殿門前,躬身拱手以待,
棕色波浪一樣的卷發被一根簡單的玉簪挽著,
星眸燦燦好似驕陽,
殿前的宮燈下,映照出一身火紅鮮衣,
腰間係著金穗長絲絛,懸掛一把金光寶劍,
雖然是謙恭的態度,
可那張狂的野性在英停的眉宇之間,傾瀉而出,
眼底藏著狂喜,
神情好似極力在壓製著什麼。
還是太年輕,藏不住事,
心中所想,皆在臉上,
一目了然。
我都不忍心欺負他,
但又不得不欺負他,
真的好無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