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道:“沒有半副解藥。”
他迷茫地仰頭看著我,
我手指在那迷茫的人額心輕輕彈了一下,笑道:“我沒有給你下毒,那天給你吃的,不過是讓人暫時腹痛的烈性辛藥。”
他瞪大眼睛,
像半截木頭一樣直愣愣地戳在那兒,
仿佛夢中醒來一樣,
不敢置信,愣愣道:“你真的沒有給我下毒?”
我笑道:“嗯。”
他再三確認,方才放了心,望著我懇切道:“既然你沒有加害我的意思,可以放我走嗎?”
我坐在太師椅上,搖頭道:“這恐怕不行。”
失望的人又氣又急,像困在籠子裡的野獸一樣,在房間裡來回打轉,
狂躁不安,
憤怒暴動,
盯著我道:“父皇已經派人來接我,難道你還要禁著我不成?”
我道:“你真想走?”
年輕人眼中流出滾燙的淚,
狠狠地點頭,
目光殷切期盼,
好似,
隻要他出了這宮門,
迎接他的將是無限美好,是萬丈霞光,是寬闊大道。
眼眸裡沒有一絲塵埃,
剔透明亮,
就像水晶一樣,
在燦爛的陽光下,發出璀璨的光芒,
我望著他笑道:“今日,即便我放你走,恐怕你也不能活著走出去。”
他驚愕地望著我,
正要說話,
這時,
門外宮門守衛的侍從來報,道:“啟稟皇後,西涼使者前來覲見他們的太子。”
少年驚喜地落下眼淚,抓著我的胳膊,央求道:“昔日是我不知道天高地厚,得罪了你,你大人有大量,放我一馬,我必銜草還報。”
我歎了一口氣,道:“但願你不後悔。”
說完,
轉身離去。
走到殿門口時,
遇到一個穿著黃黑花斑紋虎皮裘衣的男人,
年近三十五六,
丹鳳俊眼裡,射著精光,
兩道濃濃的黑眉,宛如玄鐵臥劍,藏著老練精乾,又冷酷陰冷,
腰間懸著一柄玄鐵赤黑長劍,
劍柄上鏤空浮雕著西涼宮紋,
身高九尺,
氣勢淩然,令人望而生畏。
他身後跟著四五個相似打扮的西涼人。
那幾個西涼人見到我,眼中一絲慌亂,躬身低頭,左顧右盼,眼神閃避,麵色微驚。
為首的男人愣了一下,盯著我看了好一會兒,啞然失笑,道:“真是你。”
宿敵相見,
總是分外眼紅啊!
我萬萬沒有想到,他竟然當使者,來到大梁!
這人不是彆人,
正是西涼第一猛將:寒傲英。
昔日隨著西涼皇四處征戰,立下蓋世奇功,後為太傅,而今,掌管著西涼兵馬,加九錫,登王位,權攝朝政,是大草原上人人望而生畏的悍野梟雄。
除了當年戰場之上,廝殺對敵,將他趕到西平以北外,
這些年來,
他沒少在京城中布暗樁,我也沒少在他府邸插臥底。
明裡暗裡,
他給我一槍,我還他十劍。
來來往往,也有數十年,
想不到,今日在這裡相見。
那人身形極高大,肩膀寬闊,棕色的頭發如栗酥一樣,明亮卷曲,一雙眼猶如鷹一樣,在我身上盤旋巡視,湊過來,聞了聞,道:“好香。”又聞了聞,道:“還喝了酒。”
我退開兩步,
他跟進兩步,
高大的身影籠過來,手扶著門沿邊,看著我,道:“昔日,馬背之上,墨王猶如天神下凡,看得我西涼男兒忘魂失色,引脛待君屠戮,而今,再見墨王,真是豔骨風流,傾城絕色。”
湊到我耳邊,低聲笑道:“你這身子是浸了藥嗎?專為雌伏取悅那小皇帝嗎?”
我回之一笑,道:“那也勝過你欺君叛主啊!”
他臉上的笑意更濃,往我耳邊湊得更近,嘶啞道:“等本王登上帝位,揮軍殺到這宮裡,擒了你,用金鏈子縛在龍榻上,日日疼愛,如何?”
我挑眉一笑,手按在他肩頭,往後推了推,道:“也要你有那個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