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著想著,
忍不住笑著往那幽幽暗香處蹭,
蹭著蹭著被人奪了呼吸,
稍稍放開之時,隻聽對方淡淡的語氣,有些欣喜,又有些哀傷,道:“喝醉了嗎?”
我迷迷糊糊地嗯了一聲,
酒勁上來,
頭有些暈,
身上軟無力,
不一會兒,沉沉地睡過去。
再見懿赤凰時,
桀驁的少年變了很多,
熠熠生輝的金色眸子像破碎的瓷瓶一樣,一塊一塊的殘片掉落地上,再也拚接不回那如耀石一般散發著璀璨炙熱光芒的無瑕,
身上沒有穿虎皮勁比甲,而是披了一件單薄的冰藍色衣衫,內裡隻穿了一件雪白的中衣,喜愛的金光劍也放在了一邊。
冬日的斜陽晨光中,
安靜地坐在一樹白梅花下,
目光呆呆地,看著地上忙碌覓食的螞蟻,
一頭棕色的卷曲的長發隨意地披散在肩上,垂落過腰間,散落在冰冷的青石地上,
耳邊兩個紅石榴西涼宮紋的耳墜,
清冷而孤涼。
眼前的人,
曾經也是一個英俊瀟灑的天之驕子,仗劍站在金鑾殿上,意氣風發,一個時辰內挑了敵國四員大將,蓋世無雙,豪情萬丈。
我提著一壺酒,走到他身邊,抬手示意周圍的侍衛,身後的太監,以及侍奉的宮女都退下,
坐在他旁邊的一方石凳上,
看著石案上的跳馬棋,道:“要下一盤嗎?”
他搖了搖頭,
我舉起手裡的酒壺,看著他,道:“要喝酒嗎?”
少年眸色微轉,
似有些心動,
但,又沒有點頭。
我將桃花白玉瓷酒壺放在他手邊,道:“如果難過,為什麼不大醉一場?”
心碎的人抱著酒壺,仰起頭,閉上眼,淚從眼角滾落,豪飲一陣,眸光波霧彌漫,潤如水道:“隻有酒,卻無助興。”
我道:“太子想要什麼助興?”
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石案旁的劍,
意思是,
要我為他舞劍助興,
我原該拒絕,但看那金色的眼眸中最後的一絲驕傲,如摔碎在地上的破冰一樣,七零八落,心中不忍。
罷了,
舞便舞了,
拿起劍,以舞者的姿態持劍朝他鞠了個半身,
而後,
一手負於身後,一手執劍騰空而起,
劍在空中劃過一道掠影銀弧,宛若一道銀光流星極快地劃過墨藍微暗的天際,
手腕轉動之間,一朵朵劍花隨風起,
衣袂輕翻,隨聲而歌:
冠傑少年郎,從軍樂,征兵而行,
城頭落日旌旗紅,秋風鼓角緊,催我馬上行。
騎馬奔十裡,回頭頻相望,
晚風斜陽裡,衣袂輕飄香。
男兒有誌,
平天下,
不應高臥軟枕。
我再向前行,縱轡常奔騰,鞍馬急如飛,不覺雪發銀絲滿頭生,
歎人生幾多飄零,
艱辛重重,
願君開懷暢飲,
心如天地寬,
長風破浪會有時,
雲帆滄海任君行。
且請君,
莫消沉,
不失誌,
不忘當初淩雲豪情,
披一肝烈膽,
徐徐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