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她走後,房間又變得空落落,餘可尋坐在她待過的沙發,抱膝蜷縮著。
夜晚很長,長得沒有儘頭。
越野摩托決賽,才是她真正邁出計劃的第一步,也可能是她回來做的第一件有意義的事。
她知道蕭長盈會同意自己參加的,她知道蕭長盈就愛甕中捉鱉,喜歡掌控一切,監控所有,等著敵人自暴短板。
她也是利用蕭長盈這個心態,利用自己對她的了解,篤定自己會上。
隨後的幾天,餘可尋每天都會獲得藍成瑾給她的通行證,由專車接送進出蝴蝶莊園,當然她隻是去日光島練車了。
不一樣的是,她現在是蝴蝶莊園的人,與蕭氏其他工作人員的地位不同。能進蝴蝶莊園的都算蕭長盈親信,也沒人再敢故意為難她。
一般車手不能自由進出日光島,都被蕭氏人監視著,勞倫也不例外。餘可尋來日光島並不是為了練習,而是為了觀察。
不知道那女人在蕭長盈身邊安插了多少人,就連日光島的駐島醫生都能是自己人,可想而知其他地方。
這幾天,她沒有白來,至少發現了一些事。
蝴蝶莊園很大,就算每天住在裡麵,也未必能見到蕭長盈。餘可尋一直猜不透她對自己的心思,總是想起來撩幾下,想不起來就晾著,或者去其他女人那邊。
反正自己也隻是其中之一而已,有時候她會忍不住站在陽台看那座彆墅樓。
說不清是想念人還是懷念過去。
按照章羽凝吩咐,餘可尋每天都會擠掉一點祛疤膏,雖然她說到決賽自己臉就可以恢複,但時間還短,她不敢大意,還是貼了創口貼。
琉璃市越野摩托大賽的決賽現場在市體育館旁的坡地,為了體現公平,賽道的承建方是池上集團,讓兩家互咬,相互製衡一直是政府的策略。
所謂的公平也就是個表象而已,蕭長盈做好了可能會賠錢的準備。
比賽當天,上千人買票觀看,線上直播還沒開始就有千萬人等著,不僅琉璃市,整個國家都關注這場賽事,下注的金額也一直在翻動。
按照規定,蕭氏和池上兩大集團是不允許入注的,一個承辦方,一個承建方,必須脫離這場局。
但是比賽前,章羽凝破解了池上集團的財務係統,她發現有一大筆流動資金不明去向。隨後藍成瑾在最近工商注冊的係統裡發現,僅僅一天,琉璃市就多了50家新注冊公司,涵蓋各種行業。
“他們肯定用這些新公司下注了,靠,狗東西。”許朝華憤怒地差點摔了電腦。
章羽凝忙捧著筆記本避開,淡定地說:“我看不見得就池家乾的吧。”
“沒錯,說不定是zf牽頭會沒份?工商為什麼審批這麼快?不就是池家塞錢,莫琳迪施權麼?”提到莫琳迪名字,藍成瑾的心總會咯噔一下。
她在迅速想應對策略,同時也在檢查這段時間幾名賽車手的情況,尤其是內定的第一勞倫。
“勞倫有問題嗎?”章羽凝抬頭看向藍成瑾,自己手也沒停歇,同步調監控,開著無數窗口。
貴賓室的屏幕上,流水還在嘩啦啦地漲著,距離比賽時間越來越近,突然生出變故。
對方這是要讓蕭長盈措手不及。
藍成瑾迅速瀏覽監控後說:“勞倫沒什麼異常,沒出過日光島,倒是練習少了很多,偶爾練,這些天分彆接觸過駐島醫生、保安、服務員,甚至搭訕過女遊客,奧利也差不多,其他人似乎沒什麼異常。”
章羽凝臉色微變,看向蕭長盈,等她發話。
“先把資金準備好吧。”蕭長盈已經做好最壞的打算,不管結果怎樣,有備無患。
“這要是賠了,蕭氏一年收益都搭配進去了。”藍成瑾咬咬牙,又說:“不如臨時換個人?勞倫的背景看起來乾淨,但總讓我不安。”
蕭長盈思考片刻,搖頭:“不換,就這樣。”
幾人相互看了看,不懂她這安排,這不是明擺著要被人耍嗎?
“目前池家下注,押的是2號奧利,資金總額已經漲到五千萬美金,他們敢這麼做,證明他們在奧利和勞倫之間可能有安排,三小姐,我們不能坐以待斃。”藍成瑾覺得這幾名車手的技術相差不大,讓其他人拚一拚不是沒可能。
“今天賽車結果肯定會有問題,也就兩種可能,不是2號奧利半決賽保存了實力,就是勞倫背叛了我們。”章羽凝把兩人車技對比數據調了出來,“奧利練車4年,卻在二級障礙那邊出現失誤,按理說不應該。”
但一切還是猜測。
蕭長盈依然沒有作出什麼決斷,隻是泰然自若地坐著,還有半小時就比賽了,現在下決心還來得及。
“靜觀其變,說不定結局會出乎我們意料呢?”她目光尋覓著餘可尋,想押一把輸贏,昨晚自己故意透露出勞倫是內定第一,如果今天賽事有異常,俞若安會作出什麼反應呢?
如果奧利或者勞倫都被收買了,俞若安會怎麼做?
莫琳迪這招真是狠呢,把池家拖入局中,兩虎相爭必有一傷,想來也是政府的授意,想從兩家獲利,又想挫他們銳氣。
人,真是貪婪。
“我要去現場,安排一下。”蕭長盈想近距離觀看比賽。
藍成瑾不同意:“三小姐,現場人多混亂,太不安全了。”
“是啊,咱們保鏢今天就四個人,現場保安不是我訓練的,專業度可能不夠。”許朝華也來勸,畢竟蕭長盈不是沒遇到過刺殺事件,每次都化險為夷,這種暴露式危險,豈不是給敵人機會。
“我不想說第二遍。”蕭長盈麵無表情,堅持要去。
“還是安排吧,三小姐難得有這種興致,我先去現場檢查檢查,你們忙著。”章羽凝收起電腦,離開了貴賓室。
所有的車手都在做賽前準備,餘可尋也不例外,她今天的賽車服依然很颯,紅為主色,黑為點綴,十分紮眼。
她在認真檢查自己的車,幾個裁判開始逐個檢查車輛,詢問車手準備情況。
“準備完畢。”餘可尋頭也沒抬地回答。
“今天加油哦,隨機應變。”
這聲音有點熟悉,餘可尋抬頭,竟是章羽凝穿著裁判服,她這句話說得莫名其妙,像在暗示什麼。
她是蕭長盈的人,為什麼這個時候來暗示自己,就不怕被人發現嗎?
而且今天局勢會有變,餘可尋也知道,但她不知道具體會發生什麼,打算觀察後再作出應對策略。
難道蕭長盈發現了車手裡麵有貓膩?
章羽凝沒有逗留,說完那句話也沒解釋什麼,她好像有把握餘可尋會懂。
餘可尋跨上摩托,戴上頭盔準備往出發點開去。
看台席上,十幾名保安突然跑過來,像拉警戒線般地把中心席位圍了起來,隨後就見到蕭長盈被人護送著坐下了。
第一次看她在這種地方露麵,媒體紛紛向她舉起相機拍攝,有試圖接近采訪者都被保安攔下了。
餘可尋還沒放下擋風鏡,眼神正好對上蕭長盈。雖然隔著十幾米遠,兩人目光交彙時,蕭長盈還是對她揚了揚嘴角。
餘可尋沒有回應,她收回視線,眉頭深蹙,又四周看了看,感覺危險的氛圍更濃重了。
這裡就是硝煙戰場,這場比賽就是第一次回合的交手。
餘可尋慢悠悠地開著車,忍不住又瞥向看台,四周喧鬨的歡呼聲漸漸小去,視線裡的人也逐漸黑白,她的眼裡隻有蕭長盈是彩色的。
她為什麼要來現場看呢?不知道這裡充滿危險嗎?不知道想要她命的人很多嗎?
餘可尋放下黑色的擋風鏡,遮住了自己的目光。
她藏在頭盔裡,誰也不知道她是什麼表情,眼睛在看什麼。
隻是準備迎接即將到來的一場“廝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