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疏弦被雲希音的話語驚了驚,神色錯愕。
雲希音凝著她,一本正經說:“你看,現在賀家村都知道我們定了親,是你家娘子呢。反正你也不知道日後打算,不恢複女兒身的話,我們湊著過,怎麼樣?”
賀疏弦連連搖頭:“不成。”
雲希音垂眸,神色傷心:“阿渝,你嫌棄我啊。”
“不是。”賀疏弦一聽雲希音低落的語氣,忙解釋說,“我隻是不想你跟著我吃苦。”
她心慌意亂的,才說了幾句話就紅了臉。
雲希音說:“難道像貨物一樣被人送到夫家,坐在金玉錦繡堆裡,才不叫苦啊?”
“當然不是!”賀疏弦否定得越發快,她眉頭擰起,隻覺得唇舌間泛著苦味和澀味,三言兩語說不清。
雲希音見賀疏弦麵上愁色更甚,也有些慌亂。這大好的日子呢,她怎麼招惹得賀疏弦不快了?“對不起。”雲希音很誠懇地跟賀疏弦道歉。
賀疏弦張了張嘴,說:“你哪有錯?”
雲希音認真道:“我不該逗你。”
賀疏弦垂頭喪氣:“是我不好。”
“你哪不好了?”雲希音抱著賀疏弦的手,“不許你這麼說自己。阿渝是我見過最心善的人!”她的指尖在賀疏弦的纖細修長的手指上滑動,慢慢地與她手指相扣。
賀疏弦的思緒被指尖輕柔的觸感打散了,她垂眸望著兩人交握的手,心跳速度越發快,像是要從嗓子眼躍出來。
雲希音像是找到一件有趣的玩具,不說話,隻認真地撫著賀疏弦掌心的繭。
賀疏弦有些不好意思,她的手跟雲希音的手有著雲泥之彆,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她縮了縮手指,可雲希音不讓她退縮,驀地將她的手指攥住。
雲希音仰頭看賀疏弦:“我記得阿渝也買了新衣,怎麼不穿?”
賀疏弦冷不丁想起被她壓在箱底的衣裙,訥訥半晌不說話。
雲希音來了興致,催促道:“快去換吧。”
賀疏弦低頭,小聲說:“舊衣沒什麼不好的。”
雲希音隱約猜到賀疏弦的心思,她撲進賀疏弦懷中,軟語撒嬌:“阿渝,我很想看。”
賀疏弦遲疑片刻,說了聲好。她自己也是存著點念頭的,要不然也不會花錢買那套衣裙回來。
於是賀疏弦起身燒水,準備沐浴。
雲希音回到屋中,將賀疏弦替她準備的胭脂水粉一一擺出。雖然不知道緣由為何,可她替賀疏弦感到委屈。賀疏弦沒想到以後如何,那如今在自己家中,得到點真自在又何妨呢?
燭火熒熒。
賀疏弦是在雲希音睡眼朦朧的時候進屋的,長發披散在肩頭,靈眸清炯,天姿玉映。雖是荊釵布裙,也不掩那身濯然出塵的氣度。賀疏弦垂著眼睫,有些彆扭。直到在雲希音的輕喊中抬頭,看到她眼中的驚豔時,才依從她的呼喊,走到她的身側。
雲希音很主動地替賀疏弦擦拭濕發,她長這麼大都沒伺候過彆人呢。手法委實粗糙了些,不過賀疏弦一聲不吭,都沒喊疼。
擦乾頭發後,雲希音又替賀疏弦抹胭脂。嫌彎著腰費力,她索性坐到了賀疏弦腿上去。
賀疏弦心跳如擂鼓,未著胭脂,麵上已是胭脂色。怕雲希音後仰跌著,她伸手抱住雲希音的腰。
雲希音沒察覺有什麼不妥當,她的眼波嫋嫋,宛如秋水盈盈。她用手沾著口脂,往賀疏弦的唇上輕輕地落。
“雲娘。”賀疏弦被雲希音一碰,過電似的,內心深處更是說不儘的焦灼。
雲希音問:“怎麼了?”
賀疏弦的呼吸急促起來,終於忍不住騰出一隻手攔住雲希音。
雲希音眨了眨眼,心滿意足地看著賀疏弦,剩下的口脂點在自己唇上。
賀疏弦耳畔嗡一聲響,腦海中那根緊繃的弦徹底斷了。她腦子中浮起很多雜七雜八的念頭,最後低下頭,抵著雲希音的肩頭,聲音細如蚊蚋:“好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