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你才幾個錢啊。(2 / 2)

山中收成不好,雲希音在,她不能再繼續糊弄。

裡正見賀疏弦答應,喜上眉梢,又請賀疏弦幫忙再去置辦些筆墨紙硯,賀疏弦一一應下。

先前入仙城都是賀疏弦自己去的。

賀疏弦跟雲希音提了一嘴,準備出發。

雲希音一聽,忙挽著賀疏弦手臂說:“我也要去。”

賀疏弦沒找到理由拒絕,隻得由著她。

村裡兒童學書用不著上好的筆墨紙硯,可饒是如此,一百張也要六十文,至於貴的,一張就要幾文,根本就不是尋常村戶耗得起的。族中也沒指望他們能走上仕進之途,隻要能認點字、算個賬,就算很不錯了。

雲希音緊靠著賀疏弦,低聲問:“你自己的呢?”

賀疏弦道:“家中還有剩餘。”

兩人從鋪子裡走出的時候,迎麵撞上一個麵熟的人,正是在縣學讀書的宋歸仁。

宋歸仁殷切地問道:“原來是大郎啊,也來買紙嗎?”他直勾勾地凝視戴著帷幔的雲希音,神色輕浮。

賀疏弦本來就厭惡宋歸仁,此刻見他失禮地盯著雲希音看,更是不耐煩。一把將擋在路邊的宋歸仁推開,牽著雲希音就走。

宋歸仁記恨賀疏弦,心中憋著一口氣。他被推得踉蹌,站穩腳跟後立馬就追了上去,諄諄勸道:“你也成家了,該找個正經的勾當,莫要學那些浮浪兒。”

賀疏弦臉色黑沉,她不知道她跟宋歸仁“熟”到這等地步,口舌之辯沒有用處,她腳尖在一塊石上一點,便見颯一聲,那顆石頭打在宋歸仁的腿上。隻聽見“哎呦”一聲,宋歸仁摔了個狗吃屎,襆頭鬆散,狼狽至極。

等到宋歸仁爬起來的時候,賀疏弦她們早已經走遠了。

“這不是宋三嗎?”一道嘲弄的笑聲響起,宋歸仁扭頭看見同窗的嘲弄,被擦破皮的手掌以及臉上都火辣辣得疼。是他的同窗,但是他們身份不一樣,中間隔著一條鴻溝。對方名戴成業,是安陽縣縣令戴璞的獨子,宋歸仁成日給他伏低做小,偶爾換得一些打發叫花子似的賞賜。

“郎君問你呢,怎麼不說話?”趾高氣昂說話的人也是同窗,不過對方出身富貴人家,比較得臉。

宋歸仁悶不作聲行了個叉手禮。

戴成業沒理會沉默的宋歸仁,他唇角掛著輕薄的笑,問道:“方才見你與人起口角,那是你的鄰人?”

宋歸仁聽得心中一驚,暗想,這位縣令家的少郎怎麼會主動關心他的事?思緒一轉,他就想明白了。戴成業有貪花好色之名,憑借著縣令兜底,那可是欺男霸女,無惡不作。恐怕是看上賀疏弦的娘子了!宋歸仁與賀疏弦有仇,巴不得對方落難,一條毒計頓時浮上心頭。

“正是某家鄰人,隻識得幾個字,便清高自負,整日遊手好閒,不事生產了。”宋歸仁搖頭晃腦,語調中滿是憾色,“隻可惜她娘子啊——”

戴成業眉梢一動,手搭在宋歸仁肩頭:“前方有座酒樓,三郎且與我入內細說。”

宋歸仁添油加醋,生怕戴成業不動心。

那廂賀疏弦買完筆墨紙硯後,又陪著雲希音在縣城中閒逛。但凡雲希音長久注視的,她都想買下來。

雲希音朝著她笑,推了推她,調笑道:“你才幾個錢啊。”

賀疏弦麵色緋紅,岔開話題:“縣裡沒再尋人了。”

雲希音慢悠悠道:“可能是找到人了吧。”她那蠢弟弟隻要相州地界就安全了,他一安然無事,那相州的魏王以及其黨羽,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了,哪裡還有大張旗鼓找“貴人”的必要呢。但這也意味著,她離開的時機快到了。

要不要把賀疏弦帶回長安?依照賀疏弦的性情,能在長安中存活嗎?賀家村很是奇異,賀疏弦阿娘來曆恐怕不尋常,她的那些親朋好友,能讓她離開賀家村嗎?

賀疏弦見雲希音目不轉睛地凝望著自己,不由得笑問:“怎麼啦?”

雲希音嫣然而笑:“瞧你好看,是春日裡的第一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