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疏弦擰眉:“那戴成業呢?”
裡正瞪著她,語重心長道:“大郎啊,戴成業是戴璞的獨子,他會追查到底的。”
賀疏弦冷哼一聲,說:“隻要戴成業賊心不死,遲早會再來。”
裡正眼中閃爍著精光,他問:“那你準備如何?”
賀疏弦不假思索道:“讓那仆役給戴成業寫封信,將他和宋歸仁一道引來。哪有山賊不劫主人隻劫奴仆的?”至於戴璞,正好讓他重視剿賊事務,跟窩藏在山中的賊人狗咬狗更好。
裡正無奈道:“你還真是給我出了個難題。”他雖然對著賀疏弦搖頭,可很快便朝著一個身著粗布短衣的小廝招了招手,吩咐他依照賀疏弦的話去做了。
從入屋到離開,雲希音除了跟著賀疏弦打招呼便一言不發。她在觀察裡正的身側,見他提起安陽令戴璞,也沒有半點懼意。戴璞能在安陽縣橫行霸道,也是有點關係的,不至於在豪強跟前伏低做小。那隻能說,賀家村背後的人地位在戴璞之上。那是在州府?還是說折衝府?朝中自定遠侯慘遭滅門後便沒什麼姓賀的大官,但是地方上,極有可能存在定遠侯的舊部。
雲希音偏頭看賀疏弦,說:“你們賀家村,同相州彆駕賀群有舊嗎?”
賀疏弦搖頭說:“不知道。”
雲希音仔細看賀疏弦,見她神色坦蕩,沒有半分遮掩,心中頓時了然。縱然是有關係,也是裡正他們知情,跟賀疏弦何乾呢。有機會還是得讓碧河打探一些賀家村的情況,連造籍入帳都能胡來,小小裡正關係硬得很。
可雲希音沒有見碧河的機會了。經過戴成業那麼一遭,賀疏弦給村中兒童講《千字文》的時候,讓雲希音坐在帷內,與她同進同出。
戴成業是兩天後上鉤。
地點在賀家村外某座荒僻無人居住的小院裡。
戴成業怕有人誤事,來的時候隻帶了兩個十五六歲的小廝,以及對賀家村十分熟識的宋歸仁。要是有人來,他得靠著宋歸仁遮掩一二。可等戴成業滿懷欣喜地鑽入小院中,見到的是眉眼如刀鋒的賀疏弦。
“怎麼是你?”戴成業滿臉驚訝,倒是沒有懼色。他橫行慣了,說話自然也趾高氣揚。他身側的小廝猥瑣地笑,吆喝著賀疏弦將她家娘子請出來。
賀疏弦怒極反笑,直接將兩個小廝打暈,一腳踹向戴成業的心窩。
屋外守著的宋歸仁聽到叫聲,眉頭微皺,怕戴成業出事,推門進去一探究竟。可他才進屋,就見人影一晃,一把沾血的刀就朝著他麵門劈來。宋歸仁喪膽亡魂,慘叫一聲暈厥了過去。賀疏弦可不想如此輕易放過他,她眼神淩厲,直接挑斷宋歸仁的手筋。想靠仕途出人頭地?門都沒有!
賀疏弦從院子裡出來的時候,兩個不知什麼時候出現的魁梧髯虯中年朝著她頷首。賀疏弦揚起了笑臉,和氣道:“麻煩了。”
中年人忙道:“大郎不必客氣。”在賀疏弦走後沒多久,他們就將死狗似的戴成業、宋歸仁一行人拖出來,往深山中抬。這邊山嶺裡的確多山賊,但是打過招呼後,很少會摸到賀家村來乾偷雞摸狗事。他們會樂意接受戴成業、宋歸仁,畢竟能跟安陽令換金錢。至於法不法的,他們都落草為寇了,還怕什麼?
“要是活著回去,到時候會不會說出賀家村來?”
“大郎做事還是稚嫩,手是廢了,但還能說話啊。”
……
在將戴成業、宋歸仁丟出去前,髯虯中年又給他們灌了啞藥。
解決一件事情的賀疏弦腳步輕快,回到自家小院。
阿娘說裡正辦事情妥帖,她也相信如此。
推門時,賀疏弦聽到一聲鷹唳,她抬眸,隻看到半空中盤桓的小黑點。
她家又沒養雞。
大黑萎靡地趴在狗窩裡,精神不振。看到她時,小聲地嗚咽兩聲,像是受了什麼委屈。
賀疏弦還沒檢查大黑,雲希音的聲音響起:“阿渝回家來了?”一抬眼就看到雲希音燦爛若春花的笑。
賀疏弦矜持地嗯了一聲,旋即在雲希音的笑顏中,用力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