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虎嶺 “遠水不解近渴”(2 / 2)

這樣的長工——

這樣“勞筋苦骨”、卻過得比主人家還要得意的長工?

池鷺笑了一聲。

也隻能騙騙那些人雲亦雲的小妖怪。

南羽見她隻笑不答,眉頭更緊:“為何發笑?”

池鷺看她一眼:“長工新雇?”

南家姑娘眼神一閃,喘了口氣,避開這個問題:“你要帶我去何處?”

是反應過來了,“關心則亂”四字著實不假。

池鷺忽又想起那“長工”,若非他改了主意急匆匆現了身,或許下一秒,她就會請教闊兒孤“癡兒”如何捕獵——倒不是有多討厭狐怪,她隻是瞧它賣弄聰明的樣子分外有趣,有趣到她忍不住多問兩句,問破了泡沫,才好瞧見後者一瞬間寒毛倒豎的驚恐。

這念頭來得快去得也快。

池鷺暗暗搖頭,將沒來由的惡趣味壓下,才有空顧及南家姑娘的問題:“一個暫居之地——將我想知道的告訴我,你一家自可團圓。”

“不過是些民俗怪談,天下之大哪個問不得?為何偏偏要問我?”

南羽覺得她不講道理,可同妖怪講道理這事本身就十分荒誕。

“遠水不解近渴。天下之大,偏你撞進我門來。”

身為妖王,她說得無賴,偏又理直氣壯。

南家姑娘張了張嘴,一時竟無言以對。

最後,她盯著她的眼睛,宣告似地說:“我不怕你。”

“嗯。”池鷺看得明白——生死之劫橫在眼前,她或許因為年歲小,尚帶著些初生牛犢的莽撞和無畏,也或許因為痼疾難醫,自詡勘破生死奧妙,這聲“不怕”是真心實意的“不怕”,但這對她來說無所謂,“我不需要你怕我。”

“將他告訴你的告訴我……”池鷺頓了一下,“我本隻求這個。”

若她說得不假,南羽暗自思索,留我也有理——難道讓阿翁一個老人口乾舌燥地說上許久?可是,她疑惑地瞧了池鷺一眼,先時分明是個少年郎,怎麼轉眼就變一個嬌小姐?

她不愉地鼓了鼓腮幫子,提醒自己妖怪狡詐:“好,就當你說得不假。”

見那少女對自己點頭,池鷺便假作沒瞧見她亂轉的眼珠。

果然片刻猶豫後她又開口相詢:“狐怪言山石崩塌……”

“不曾傷人。”池鷺篤定。

南羽不再說,彎腰拍了拍兔子妖怪的腦袋,她本想示意談話已經結束,可兔子毛手感太好,她眼神飄忽了一下,垂下的手指順勢撫過兔子的那截短耳朵。

兔子精抖了下,小心翼翼地睜開一隻眼。

池鷺轉身:“過河吧。”

嘰嘰喳喳正擦著她的手彎探頭探腦,見她看去,懵懵懂懂露出一個討好的笑。

它正欲說話,忽想起什麼,將翅膀往兩隻眼睛邊上飛快一擦:“大王,我也剛放下,不曾聽見、不曾聽見。”

池鷺對它鼓勵地笑笑——

“欲蓋彌彰”學得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