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虎嶺 “那妖怪有地府為後台。”……(2 / 2)

土地神心領神會,雖然可惜精心準備的大段話語沒有派上用場,被哮天犬一打岔似乎也不曾在真君麵前留下一個周全的印象,但不必再說白虎嶺上那隻妖怪的事,他還是鬆了一口氣。

略微彎腰,拱了拱手,土地神打算就此告辭。然而在離去前,他罕見地遲疑了一瞬,提醒道:“白虎嶺有氣息同地府相類。”

“多謝。”

真君道。

待土地消失在山石背後,嘯天犬‘哼’了一聲:“果然在天庭待久了,一句話裡能拐八個彎。”

真君笑了笑:“聽出什麼了?”

“同我之前猜測的一樣。”哮天犬提了提嘴角,“那妖怪有地府為後台,來頭不小。”

*

“小妖能在此安居,全賴大王庇護。”闊兒孤從嘰嘰喳喳的小妖怪中脫身,趕上前來,先對池鷺謝一聲。

“嗯?”曾經庇護狐怪的是之前白骨夫人,可不是她,而今後……

“你自有主意,何須托庇於人。”

狐怪悚然一驚。它心中有鬼,將池鷺這隨口說的一句話,於分秒間品過幾回,總疑心她看穿或是知道了什麼。

因為越想越多,越多越怕,皮毛浸滿了冷汗,粘膩得讓它回想起幼時身陷泥沼。可闊兒孤又懷著一絲僥幸,擔心不打自招,便忍住伸手的衝動,用尾巴掃了掃脊背。

它沉默幾秒,再抬起頭時,已有了主意。

闊兒孤咧開嘴,學那些頭腦簡單的小妖回答:“嘿、嘿嘿……多謝大王誇獎。”

這不像它會說的話。

池鷺回頭瞧了它一眼,見它不安地搓著爪子,便知道它又多想。

闊兒孤等了等,沒等到大王出聲,身後那些離得遠的小妖又不知吵起什麼。鳥鳴狼嗥隔了許多層山壁傳來,有種與此處格格不入的熱鬨。

它將那些聲音視作毫無意義的噪聲,怎肯留心細聽,便甩了甩耳朵,按照自己的想法,接著道:“今日那人不知是何來頭,若非大王出手,小妖早已命隕。”

說到這,闊兒孤有些後怕。它向來靠嘴皮子坑妖殺人,還是頭回遇上這種一言不合便舉刀來砍的。而那件兵器鋒銳無比,想必是個有些來頭的寶物。

貪念自眼中一閃而過,闊兒孤知道這心思不可說,便停了停,恭維道:“而他手握神兵還敗於大王術下,可見大王法力高強。隻是……”

它忍不住歎了口氣,心疼道:“如此神兵落於庸人手,未免可惜。”

池鷺扶住一根石筍,彎腰穿過洞穴。聽了這話,深覺狐怪走錯了地方,若往西走,它和豹頭山虎口洞的黃獅精或成知音。

“人有人的命數,妖有妖的運道。財寶法器,怎麼就不能有自己的緣法?”她漫不經心地問,“有何可惜。”

“小妖心俗。”闊兒孤搖著尾巴,想了想,半是奉承半是真心,“參悟不透。”

“隨口一言。”池鷺說,“不必多想。”

話雖如此,她卻因闊兒孤的“可惜”之語,想起那個被它引進洞中的青年——本以為那人是個尋常‘俠士’,因看不慣妖魔橫行出手相助。

在池鷺看來,勇敢總比怯懦招人喜歡。

因此,作為被除的那個妖,她平靜地接受了這個事實,甚至由於前生是人,被他孤身涉險的行為打動,對他生出幾分好感。

然這好感無關風月,是枯木朽株對於春樹繁花的欽羨,而這點欽羨,並不足以讓泥牛入海、老枝折脈。

想到這,她撣去骨手上的塵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