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臟有個地方似乎跳了一跳:“樹林間兩人是誰?”
旁邊的公子哥何太穗眼力好一點:“男的是蕭照,女的嘛……”
他拖長了音調,眨眨眼睛:“看看哪位歌姬不在了便知。”
原來是歌姬嗎?
郜英彥收回目光,笑著招呼其餘人:“今天大家不醉不歸!”
蘇環順利走到滄浪亭下,滄浪亭遍植紫藤,亭外還有一條長長走道,搭滿了紫藤藤蔓。
如今孟春已至,紫藤花紛紛綻開,鋪滿整座滄浪亭及外麵的走道,還從屋頂垂下來不少紫藤花,恰如一道淺紫色花簾籠罩下來。
亭中有桌凳,蘇環想坐下休息,可又擔心折了裙角影響儀態,便忍著疲憊站著,一邊裝出欣賞鮮花的樣子,一邊還要用餘光掃視周圍。
不一會她脖頸就有些酸痛了。
就在她酸痛得都要站不住時,來了一位老婦人,後麵還有個仆從。
蘇環大喜。
她餘光掃見對方靠近,便大聲吟誦道:“紫藤掛雲木,花蔓宜陽春。密葉隱歌鳥,香風留美人①。”
隨後感慨:“好美的紫藤!”
那位老婦人沒吱聲。
蘇環心裡有些發急,她後退一步,裝作才看見這位老夫人一樣,主動與她搭訕:“可要我幫您采摘紫藤花?”
誰知那位老夫人不搭話,倒是她身後的丫鬟開口了,語氣不愉:“你這人是哪房的丫鬟,怎的瞧著麵生?”
蘇環看自己周身,愕然。
她今天要出門是以特意修飾一番自身,將過年時得來舍不得戴的一副金簪插上,又借了娘的金發梳,滿頭的金光燦燦、全身的齊整衣服,與丫鬟有什麼相似麼?
見她不答話,那丫鬟越加生氣:“莫非是哪房裡的小蹄子爬了高枝幾天便抖了起來?”
又叱責蘇環:“你趕緊退下,莫要汙了老夫人的眼。”
蘇環這才反應過來,忙道:“這位姐姐想來是誤會了,我是來做客的女眷。”
她卻刻意沒說自己是蘇家的小娘子。
她是來赴宴的客人,態度卻不頤指氣使,丫鬟對她的敵意登時消散,還認認真真給她賠禮道歉。
蘇環擺擺手:“無妨無妨。”
等我坐穩了世子夫人之位再收拾你這個不長眼的玩意兒也不遲。
她笑得越發燦爛,轉而問老夫人:“這樣好的紫藤不知摘下來做花糕如何,晚輩做的一手好紫藤糕,不如做給夫人嘗嘗?”
誰知老夫人轉而擺擺手:“不用不用,老身還有彆的事,小娘子請自便。”
客客氣氣就轉身走。
怎麼走了?
蘇環張大了嘴巴。
那邊侯府老夫人走遠後她的丫鬟也是納悶:“老夫人不是特意要去采紫藤花做菜麼?怎的不去了?”
侯府老太君皺眉:“那小娘子站在樹下不安拂拭衣裳,生怕落個蟲子落葉,一看便知道不是真心愛花之人,卻在那裡讚花,不知是什麼企圖?”
丫鬟恍然大悟:“是了!我就說她一頭金子俗不可耐怎麼會靜心欣賞花瀑!”
“她明明見你手裡拿著網兜,可又主動提出要給我做紫藤花糕,誰都能猜到拿著網兜摘花做花糕定然是主人,我是主她是客,哪裡需要她幫忙?”
“莫非是彆有企圖居心叵測?”小丫鬟捂嘴了嘴巴,“那小娘子說話時眼珠子亂轉,一看便是心眼多的人。”
老夫人搖頭,出於修養並不多說。
她在侯府多少年什麼樣人沒見過?
再一想那小娘子與自己家孫兒一般大年紀,不管是不是存心攀附,敬而遠之才是上策。
蘇環站在樹下欲哭無淚。
她為了這場見麵私下裡陪練了許多次,熬夜翻書挑選前人描寫紫藤花的詩句並熟讀背誦,還特意學了做花糕的手藝,每一句話每一個花樹下的姿態,都經過她精心的設計。
怎麼蘇鶯鶯前世就能成功呢?她到底做了什麼?
她氣得直跺腳。
誰知紫藤花下“吧嗒”一聲,又有一股溫熱落在她脖頸。
蘇環一摸,差點暈厥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