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櫻有夢遊的症狀，如果你沒有在房間裡看到她，不妨去一樓看看。”

胡楊的聲音如平地驚雷，在我耳旁炸開。

我一驚，回頭看去。他是什麼時候醒來的！

胡楊如今全身腫脹，像是被水泡發了一樣，麵色慘白，衣服上浸滿了水，還在不停地往下滴。

難道他是溺水而亡？

不，最主要的問題不是這個。

他究竟是什麼時候醒來的？他在這裡看了我多久？

我背後一陣發涼。胡楊似乎有些不解，“林醫生？怎麼了？您似乎有點害怕。”

“沒、沒事……”

我後撤幾步，繞開他去了樓梯。

自上而下俯瞰，我很快就看到了在客廳打轉的胡櫻。

但如今的胡櫻，已經不能稱之為人了。

她頭發淩亂，額角淌著血，兩隻眼睛都被剜去，隻剩餘兩個血肉模糊不斷淌血的血洞；白日精致的少女麵龐被劃得稀爛，嘴巴被撕裂至耳根，隱約還有皮肉耷拉下來；左胳膊以一種極其詭異而扭曲的姿態被折在身後，雙腿也是皮開肉綻、鮮血淋漓；後背插著一把匕首，直指心臟——這應該是致命傷。除此之外，還有隱約火焰纏繞著她，應該是被謀殺後又和胡宅其他人一起葬送火場導致的。

“……”

我做了幾年的引靈人，自認見過無數死狀淒慘的人，但如此場景，實在是過於驚駭，我被驚得完全不能言語，有一瞬甚至忘記了呼吸。

這已經不是喪心病狂的程度了。

到底是什麼人，能對一個十七歲的花季少女下如此狠手？

胡櫻在客廳轉了幾圈，就晃晃悠悠地上了樓。

血腥氣撲麵而來，我閉了閉眼，不去看這具真正意義上的行屍走肉。我克製住自己不去亂動，以免讓胡櫻從夢中驚醒。胡櫻路過的時候，胡楊的視線轉向她。

那一秒，借著火光，我清楚地看到了胡楊眼底的淚。

胡楊……哭了？

接二連三的“驚喜”讓我呆愣在原地。

胡楊為什麼哭？在他眼裡，胡櫻是完全正常的。看到自己的妹妹夢遊哭了，正常嗎？

除非……他和我一樣，能看到我現在看到的東西。

但是……這怎麼可能呢？！

胡楊現在的模樣就是他已經死去的最好證據。

一個驚悚的想法在我腦海裡乍現。僅僅是思考了一下，我的背後就又出了一身冷汗。

如果胡楊……是幻境的製造者呢？

那麼他就不會受“幻境中的人看不到變化的場景”這一限製條件，並且他還是個死人。

胡櫻搖搖晃晃地打開自己的房門，鑽了進去。胡楊的目光隨著她移動，直到她進了房間，才又轉向我。

——眼睛裡的淚已經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