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聆：“？”

“活人一旦進入幻境，除非破局，幻境消失，否則是出不去的。”

傅聆的白臉轉成了五彩斑斕的黑，勉強維持住的表情碎了一地。我看著他如同川劇變臉般的變化神情，頗為善解人意地給了他幾分鐘的時間來消化信息。

“不過你不用擔心。我的目的也是破局，多一個活人就是多一個幫手。隻要你肯協助我，我會帶你出去。”

傅聆挑眉，“你是活人？”

“是。”

“我憑什麼相信你？”

我攤手，“和你不一樣，我是主動入局的。胡小姐是我這次的任務對象，而破局是我完成任務的必經之路。我既然來了，就能確保自己可以出去。”

傅聆的麵色有所緩和，像是信了幾分。

“你的任務是什麼？”

“無可奉告。亡靈之事，傅先生作為活人不必知道的太多。希望事情了結之後，傅先生也能守口如瓶，讓這些事情存留於您的心底。”

傅聆沉默幾許，應下我的要求。

很好，這可不是一般的幫手。搞不好，從他嘴裡就能輕鬆得知我想要的信息。

“傅先生對於在胡家身上發生的事情知道多少？”

傅聆看向胡櫻。胡櫻自從進屋後就沒再出過聲，一直保持著沉默。

“基本都知道。”

我心下一喜，仿佛已經看到勝利的曙光。

“那把火，是傅家放的。”傅聆說出這句話時，一旁的胡櫻麵色難看了幾分。

傅聆的臉色也不好看，“我爺爺一生都在和胡家作對，甚至在胡家安插了眼線，用來搜集情報。但是眼線最後被發現了。”

是伍小姐。

“爺爺年事已高，已經有點走火入魔、鬼迷心竅了，說什麼也要弄垮胡家。他花錢買凶，妄圖在深夜的時候潛入胡宅，殺了胡楊。潛入這一步他們是做到了，但他們沒有發現胡楊。為了交差，他們……隨便挑了個人殺/掉，然後放了一把火燒了胡宅，毀/屍/滅跡。這些事情，我們也是很久才知道的。”

死一般的沉默在屋子內蔓延。

我突然為胡櫻感到可悲。傭人的背叛、家庭的不幸，甚至連死亡都是那樣可笑，隻是單純做了哥哥的替罪羊，成為兩家爭鬥無辜的犧牲品。

“那你知不知道，你們雇來的殺手隨、便、挑、的那個人，是誰？”

傅聆咽了咽口水，“對不起。”

我冷笑一聲，“你不應該和我道歉。”

傅聆顫抖著轉向胡櫻，“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對不起、對不起……”

胡櫻麵無表情地看著麵前不住懺悔的男人，很久很久之後，她歎了口氣。

“不怪你，”她說，“你也是身不由己。我不怪你。”

傅聆的身體停止了顫抖。他的頭垂著，半晌，我聽見了一聲沉重的、壓抑著的哭泣聲。

過去的一切已經發生。即使道歉，也沒有挽回的餘地了。

我摸出房雲帆的日記，也滿滿撫平內心的情緒。

剛才，我竟然在為胡櫻感到憤怒。

是什麼時候開始，我也在和這個可憐的女孩共情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