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後。
春夏交/接之際,晚風卷著淡淡的燥意,慵懶地吹拂著。
可在月黑風高的夜晚,胡宅花園的一角,這一點點的風卻能讓人起一身的雞皮疙瘩。
“再快點。彆浪費時間。”
胡楊漫不經心的催促像是奪命的鬨鈴,驚得人頭皮發麻。
劉喜年咬牙,加快了手上的動作,眼睛卻始終刻意地避開地麵,四處亂瞟。
在劉喜年揮動的鐵鏟下,一捧又一捧的土正在逐漸掩蓋剛發生不久的罪惡。
月光傾泄而下,照得土裡被埋了半截的女人皮膚更為慘白。
如果仔細去瞧,還能從這人的後衣領裡,窺見一點紋身的痕跡。
隻是這紋身實在過大,讓人不得不佩服紋身的主人,擁有著忍痛紋上它的巨大勇氣。
這紋身,是此人榮耀的象征。
也是送她上路的罪魁禍首。
胡楊點了根煙,沉默地注視著麵前有些年邁的女人馬不停蹄地埋/屍。
時間或許過去了太多,胡楊漸漸有些不耐煩。
好在,挖土聲終於停了。
劉喜年顫抖地轉過身,看向被月光籠罩的男人。
“乾的不錯,”胡楊吐出一口煙霧,“五十萬,知道你今晚乾了什麼嗎?”
劉喜年閉上眼,聲線和她的身體一樣顫抖:“今晚,我、我在自己的房間裡睡覺……一、一夜無夢。”
“很好,”胡楊咧開嘴,笑了,伸手掐滅煙,沒拿煙頭的那隻手伸出去,朝著胡宅的某個房間內指了指,“你的女兒會時刻記住你的這句話的。”
說罷,他將熄滅的煙頭丟給劉喜年,轉身離開。
劉喜年將鏟子放回原位,一刻也不敢停,壓著腳步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瘋了,真是瘋了。
胡楊瘋了,她也瘋了。
劉喜年清理掉手上的煙灰,把整個人埋在被子裡,閉上眼睛,試圖放空自己的大腦。
夜晚很快恢複了寧靜。
……
或許是剛剛解決掉一個叛徒,胡楊的心情前所未有的好。
這樣的好心情持續了整整一周,連討人厭的妹妹前來詢問家裡不見的女仆,他也絲毫沒有生氣,甚至編造了一個再好不過的理由,丟給了那個小傻子。
“伍美手腳不乾淨,家裡的銀具被她順走好幾副。我把她辭退了。”
胡櫻的表情立刻變得有些難過。可鑒於是伍美先犯了錯,她也沒有辦法挽回。
“這樣啊……”
胡楊低頭看向這個比自己小七歲的妹妹。
話說,她已經十七了吧。
到了可以訂婚的年齡了。
胡楊心中的算盤打得劈裡啪啦響。要是能讓胡櫻和彆家聯姻……
對未來的暢想太過美好,胡櫻在胡楊的眼裡已經變成了無數的金銀財寶。
等談完那莊生意後,就找個人和她訂婚吧。賣掉倒是也行,但風險太大,且後患無窮。
反正隻是一個沒有用的妹妹而已,無足輕重。
胡楊這樣想著。
但誰也不知道,胡楊的如意算盤,終會落空。
……
準備登船的前一晚,胡櫻悄悄溜進了房雲帆的房間。
房雲帆還沒收拾好行李,見胡櫻來了,笑著讓她幫忙當苦力。
胡櫻一邊收拾一邊埋怨:“哥哥談生意為什麼要帶著先生和你啊。你們都走了,我在家裡一定特彆無聊。”
房雲帆想起他偶然旁聽到的一通對話。
電話那頭應該是個外國人,操著一口並不流利的漢語,和胡楊討論著聯姻的事宜。
胡櫻一個活生生的人,在兩個人嘴裡,儼然成為了一個謀取兩家共同利益的物品,毫無尊嚴地被冠以金錢的名義買賣。
而作為即將訂婚的小姐,胡楊病態地不允許她在自己不在家的時候和任意男丁接觸,隻留了一個對胡家絕對忠誠的秦管家來操持家中事務。而作為男性的房寧淮和房雲帆,自然而然地被胡楊帶走了。
隻是這些肮臟的交易,胡櫻不該知道。
房雲帆搖了搖頭,給出了自己的答案。
“我也不知道啊,家主應該有自己的打算吧。”
在絕對的黑暗下,房雲帆不怕自己暴露,貪婪地注視著麵前的人——哪怕他其實看不見什麼東西。
這樣好的姑娘,不應該被胡楊糟蹋。
“小姐,等我回來,陪你過十八歲生日。”
胡櫻笑了:“我以為你忘了我的生日。”
“怎麼會呢。”
我怎麼可能會忘記和你有關的事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