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了?哪裡不舒服嗎?要不今天我們不播了。”
“不行,我都提前打好招呼了,白白占用彆人的時間,也說不過去的。容我緩緩,我現在就有點不適應,一麵對鏡頭就慌張,說話都不利索了,怎麼辦?”縱喜悅皺著眉頭,抓住倪餘的手,像個無助的小孩。
倪餘輕輕反握住她的手,一臉柔情地看向縱喜悅,任誰看了都覺得下一秒倪餘會說出暖人心扉的話語來分散縱喜悅的緊繃,可是,他沒有。
他掌握好力度,稍微用力一扯,另外一隻手在帶起來縱喜悅的瞬間護住她的腰肢,將剛才埋頭難過的縱喜悅拉回了高處,不是真的高處,而是適合行動的高點。
“縱喜悅,乾嘛呢,你可是連鬼都不怕的人,鏡頭難道比鬼還嚇人嗎?鬼你都能輕易搞定,這四四方方的小物件頂多給你打打牙祭,是不是?”
說實話,縱喜悅著實嚇了一跳,這位大哥一反常態,完全不是他溫柔體貼的人設,尤其連名帶姓的叫她的名字,刹那間她清醒過來,還彆說,這招還挺好使。
“你罵醒我了,我可是勇闖惡鬼遍地的綠部、差點嘗鮮孟婆湯的縱喜悅,這點小事不用怕,重新來。”
這邊縱喜悅鼓起勁來、精神抖擻地看向倪餘,準確來說她是找攝像。
不遠處,倪餘邁著矯健的步伐試圖追上貪玩跑遠的何拾,還彆說,罕見欣賞到倪餘奔跑的樣子,除卻那身稍顯正式的西裝外,此時的他跟十八歲的何拾沒什麼區彆,朝氣蓬勃的少年們。
少年少女們的偶然相識,是美好的,也是難忘的。再來一次,她們渴望的是圓滿。
*
五中斜對麵有兩家發廊,靠近馬路邊的那家店麵規模不小,整日顧客爆滿,當然各種穿著打扮略顯浮誇的總監們不停穿梭在店內店外,招攬客人。
而坐落在拐角的小小發廊門可羅雀,與那家爆款對比起來稍顯淒涼,不僅如此,這家店隻有一位師傅和一位學徒,彼此還不熱衷於溝通,常常一天沒一句話,幸好有台落伍的電視機,全天候播放動畫片。
這家發廊就是何拾家開的,店裡的師傅是他不苟言笑的父親,學徒則是他本人。
那年冬天,他已經上高三了,白天上學,晚上跟著父親學手藝,順帶減輕父親的壓力。更主要的是幫忙看著心智不全的弟弟何多。
晚上,店裡好不容易客滿,他把電視機的音量調大,囑咐弟弟乖乖坐在角落裡看著他喜歡的爆笑蟲子,他則負責幫客人洗頭。
這個時候,石湘穿著冬季校服,背著厚重的書包,雙手插口袋,蹲在何多的身邊,兩人有滋有味地看著。
等何拾忙完,回頭看何多時,被一旁蜷縮成一團、抿著嘴笑的石湘嚇了一跳,怎麼多了一人。
“同學,洗頭剪頭?”何拾瞅見她的校服,跟他一樣,高三生。
石湘這才想起來,她來這兒的目的。小孩太乖、動畫太搞笑,一時半會沉迷其中。
“哦,我是來洗頭的。到我了嗎?”她視線依舊看著電視。
“你真是來洗頭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你來蹭電視的呢。”何拾調侃道。
石湘:嗯……不可以嗎?
放學後,石湘站在校門口,盯著對麵霓虹閃爍、從前台到後廚都是清一色男人的發廊,她皺著眉,轉而走向另一家店。
她來到倪餘家的發廊門口,靠近玻璃門,觀察裡麵的動靜,怎麼哪兒哪兒都是男人,就沒有個女的理發師嗎。
她本來是想走的,忽然看到有個藏在縫隙的小男孩,笑著向她揮手。
終於有個不全是“男人”的發廊了,她興高采烈地推門而入。
這不,到最後還是何拾這個大男孩為她服務。之前她不習慣彆人碰她的頭,有一次,有個洗頭小夥不經意間手指碰到她的嘴,頓時她頭皮一陣發麻,頂著一頭濕漉漉的頭發跑了出去,自此再也沒讓男人洗過頭。
本來這次也想算了,但是看到可愛小弟弟的份上,洗就洗吧。
何拾手法很好,動作輕柔,還會進行頭部按摩,這種舒服的感覺讓躺著的石湘不願起身。
後麵又有顧客過來,何拾父親讓他先去給彆人洗頭,等會再給石湘吹乾頭發。
石湘倒也不在意,反正時候尚早。她往後看了眼角落裡的何多,何多滿臉認真地盯著電視,仿佛他就在電視裡麵一樣,周圍一切都不存在。
她笑了笑,轉過頭閉目養神。
或許她的視線灼熱,亦或者,某種緣分的連接,何多將目光投向石湘,隨後還站起身開朝著石湘走去。
待何拾洗完頭出來後,正準備抓緊給石湘吹乾頭發,驚人的一幕發生了。
石湘那剛才還在的烏黑濃密的長發不見了,取而代之是發尾似狗啃似的短發造型,還有站在原地拿著剪刀的罪魁禍首何多。
這……可怎麼交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