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好,崔尚書這時候來了,攆了人回去。
扯著崔玉珞的耳垂子,嘀嘀咕咕教訓,偷偷跑出來的,就是得罰了,才會長記性。
今日這些話,她們就當爛在肚子裡,以後誰都不許再提。崔鶯鶯把喜鵲叫來,吩咐道:“二小姐看的那些一副,也一並給她把賬結了。”
“夫人!”喜鵲擰著眉,不大樂意:“您總這般縱著二小姐,她又不會記得你的好。”
“夫人說什麼就是什麼。”
裴茗光的聲音過來,無波無瀾的一雙眼,手指間還掛一串十八籽佛珠手釧,每一顆都是品相極佳,清俊冷霜的臉像是剛被茶氣熏染過,瑩瑩的泛著光。
“夫君。”崔鶯鶯忙著對來人,福了福,又給喜鵲眼色讓她彆廢話,照辦得了。
冬滿卻是一旁道:“那夫人可是要等下一回了,大人早就把單買好了!”
崔鶯鶯是真沒想到,這男人下手會這麼快,她心情才稍稍好轉些,淡淡謝道:“夫君,真好。”
“客氣了。”
裴茗光拍著她的手,哄了崔娘子開心才是要緊,這又不是花什麼大價錢,買幾身衣裳罷了,可劃算。
……
隔壁的茶坊,坐著的皆是些熟悉的叔叔伯伯,她淺淺的笑了笑,位置被安排在裴茗光身側。崔尚書想是有個小娘子在,這群人就該沒好意思在吵了,“鶯鶯,你要喝牛乳麼?我讓人上一些。”
裴茗光暗暗含笑。
牛乳?這是小孩子才喝的東西,崔娘子什麼口味?
他低下頭去看,崔鶯鶯正半垂著眉眼,盯著他喝過的被子,她總不會在外頭也這麼不講究,要問他討茶喝?
崔鶯鶯朝著裴茗光莞爾一笑,問:“夫君,這是什麼茶?”
“半壁江山。”男人瞧著自家夫人一臉憨憨,不懂的樣子,他那古波無瀾的眼睛閃過一絲趣意,他耐著心思解釋:“是大紅袍。”
“原是如此。”崔鶯鶯聲線溫柔的說,“這名字,取得可真霸氣。”
說著說著,裴茗光的視線就跟了過去,她像是沒骨頭似的往他身上靠。
肌膚是熱的,說話呼出的氣也是熱的,他的耳根子被她嬌聲磨得酥麻:“夫君。”
裴茗光覺得被她一聲又一聲的夫君,迷暈了頭,人心也跟著微微晃動。
已經入了春,崔娘子愛悄,已經換上了更清薄的料子。夕陽將要落下去,日光也微沉,落在她瘦弱的肩頭,坐在他的身邊,乖乖巧巧的不行。
崔娘子,這般,卻也是可愛。
裴茗光淡淡的將目光挪開。
崔鶯鶯低頭一聞,手指尖皆是幽幽的香氣,像是他身上染過來的。
她與他對視一眼,忙收起手指,也顧不得夫君是個什麼神色,低下頭去,不敢再看他了,“我不愛喝茶,不和夫君搶。”
那邊,崔尚書問要的小二牛乳,也上來了,“鶯鶯,趁熱喝。”
“謝謝,爹。”
崔尚書責怪,“這嫁了人,還和爹爹客氣起來了?以前可沒這般講禮數啊!”
牛乳加了蜜,喝起來甜絲絲的,崔鶯鶯小口小口的吞咽,也不做聲。
裴茗光的手指也頓了頓。
她這幅樣子,可是看上他的東西了?
崔尚書又道,“想來是女婿管教的好。”
崔鶯鶯還有些不好意思,畢竟這麼多叔叔伯伯看著她,就好像裴茗光領著她,就像領著個小孩子。
但在眾目睽睽之下,沒地方可躲。隻好輕輕拉了他的衣袖,“夫君。”
嬌嬌滴滴的,多少讓人有點扛不住!裴茗光的喉嚨,無形之間就像是被握住了一雙大手,可不敢再看她那小鹿一樣清澈的眼,“嗯?”
“夫君。”她都有些不知道怎麼開口,隻感覺落在身上的視線很厚重:“你倒是說句話。”
羞死人了,是難得順著她,把手腕裡手釧取下來,放到她的掌心之間。
隨後,他就對崔尚書說起了彆的事,好像是陛下是同意後宮選秀雲雲,她就不想再聽了。
崔鶯鶯摩挲了下,手釧溫熱,還帶著男人肌膚上的溫度。
拿在,手上,心裡甜滋滋的。
“陛下原先萬般不肯,今日卻是肯了,著實不一般啊!”周圍人的臉色也變得凝重起來,“首輔大人,可有什麼高見?”
“諸位,請到這邊來。”裴茗光邁步,抬起手來,示意往裡頭商議,便沒有再管她。
崔鶯鶯細細的把玩,夫君他,是不是在幫她解圍啊?
兩人隔著一山水鳥雀的屏風,對望著。
崔鶯鶯趕緊低了頭,捂著臉說:“想必是因為爹爹在這裡,夫君他為了顧全首輔的臉麵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