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聲音,好小,蚊子一般,“我最不喜歡,就是這些湯藥了。”
“不喝藥,身子怎麼會好?”他的聲音壓抑的厲害。
崔鶯鶯卻是恃寵而驕,說,“可我不想喝藥,都要喝吐了。”
她覺得,自己總算是說出心底話了,說出來,心裡就瞬間輕鬆了不少。
似乎,她也沒有那麼怕他了?
崔鶯鶯又大著膽子,求他,“藥補不如食補,我多吃幾口飯,什麼都在了!”
裴茗光才明了,鬨了這麼半天,原來是,崔娘子她不想喝藥,這人,可真是高看他的自製力。
不等她說不,已經打橫抱著人,去了內室小塌。
連帶著空氣都悶熱好多,
崔鶯鶯還想逃,捏著胸前的衣裳不撒手,要一句允諾,“你還沒答應。”
裴茗光將她握緊了些,“好。”
打明日起,他一定好好盯著崔娘子用飯,想來也不會太難?
……
崔鶯鶯廢了好大力氣,才從床榻上起來,被喜鵲攙扶著去前頭吃早飯。她的腦子像是被塞進了棉花,分不清楚東南西北,腳步也是輕飄飄的,“這早飯,就非吃不可麼?”
“夫人可又是忘了,你昨夜裡答應過大人的。”
記憶裡,好像是有這麼回事,但裴茗光特意等著她一道兒吃早飯的畫麵,屬實太美,不敢看。
窗外鳥鳴,杏花繁茂,風也是透著幾許的溫柔。
廊簷下放一張四方石桌。
一股兒香甜的杏仁露飄進崔鶯鶯的鼻子裡,她這才把眼睛徹底睜開了,一張好俊的臉就出現在了她的眼前,是昨夜與她同床共枕的夫君大人。
裴茗光為官這麼多年,還是頭一回在府邸裡正兒八經的坐著用早飯,可這人倒是來的好晚。遠遠就瞧見那嬌小的人兒,走兩步停三步,要不是有丫鬟扶著,她都能倒頭就在鵝卵石小道上睡著了。
可見崔娘子對這事根本不上心,眼睛也低著,心虛的不敢看他。
他逗趣她幾句:“昨夜睡得這般早,還如此困倦麼?”
“昨夜,我睡得也不早。”分明就是後來自己受不住,昏死過去的。夫君是不是在打趣她啊?崔鶯鶯卻有些拿不準,隻因裴茗光是疾言厲色,倒從來沒與她說過玩笑話。
崔鶯鶯抬起頭,看向他,正見著裴茗光起身,去扶著她的臂彎,帶著人坐下。
手指擦過衣裳的料子,在書房荒唐的場景一一的從腦海裡閃過。
她微微發愣,隨後麵頰的紅暈,就爬了上來。
裴茗光倒是沒有察覺出這位崔娘子的窘迫,隻覺得,她站在那處像是一隻呆頭鵝。她的性子雖是遲鈍些,但好在笑容恍若有一束彆樣的日光,沐浴在身上,讓人說不出的自在。
他抿了抿嘴角:“可是走了幾步,就又覺得乏累了?”
夫君的聲音真是好聽極了,她不舍得,就這麼輕易的鬆開他的衣袖。
“我這小胳膊,小腿的,怎可與夫君相提並論。”崔鶯鶯嫌誇的還不夠明目張膽,她豎起大拇指:“夫君,英明神武。”
四下安靜,鳥鳴更甚。
一旁的喜鵲和冬滿都偷偷的在發笑。
幾雙眼睛望了過來,崔鶯鶯低聲問著身邊人:“我說錯什麼了麼?”
“沒有。”裴茗光神色自若,已經付這位崔娘子的時不時的語出驚人,習以為常了。他將杏仁露推至她手邊,溫聲道:“喝罷。”
夫君說沒有,那就是沒有的。
想來是昨夜的事兒,起了功效,總算是不用再喝反胃的補藥,崔鶯鶯瞥一眼他,慢慢將杏仁露接過,道了一聲謝:“多謝,夫君。”
裴茗光看了一眼她,道:“過會兒,宮裡的帖子會來。”
“平白無故的,宮裡來什麼帖子?”崔鶯鶯吃飯不想弄出動靜,無奈大早上的被盯著喝完杏仁露,一口氣下去,嗆的人不行。怕不是,又要進宮?
總歸是怕了後宮裡的那群娘娘們,她是巴不得離得遠遠的才好。
“你也不問問,是誰邀了你進宮,就這麼著急的皺了眉?”裴茗光笑說。
她壓了壓喉嚨,開口問:“夫君且告訴我,是誰好了。”
“是昭儀娘娘。”
“是庶妹啊!”崔鶯鶯撇了一下嘴,“夫君也真是愛嚇唬人,我還以為是慕貴妃呢!”
裴茗光定眼看她,被人算計過一回,倒是長了小心眼了,麵色淡淡的說:“你需記得,你中毒的事,和慕貴妃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