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峰 騷擾電話(1 / 2)

潮濕雪夜 南城非夢 7121 字 9個月前

翌日回國。

周夢岑下飛機後第一件事情,便是與昇航集團的裴宴雪在名爵碰了個麵,等從名爵出來,剛好下午四點半,學校放學時間。

靈頓外國語學校,海城最貴的私立小學。

此時正是周四放學高峰期,學校路邊停滿了豪車。

離校園稍遠處的路口,停著一輛低調的黑色賓利慕尚,周夢岑正在跟謝淮電話會議談論,稍抬眉眼,便遠遠看見一個男人抱著書顏走過來,旁邊跟著保姆小蓁。

是盛灝。

周夢岑半眯著眸,目光漸冷。

當年,她以有了身孕且寶寶十分健康為由,跟盛灝低調解除了婚約,然後便去倫敦留學,一年後符姨帶著小書顏回國,直至她回來親自接管公司,才正式公開書顏的身份。

而盛灝,是唯一知道書顏身世的人。

周夢岑原本以為,有了書顏,他應該會跟自己避嫌,然而出乎意料的他並沒有,反而還時常借著關心書顏的由頭,一步步摻和她的生活。

“反正你跟他也沒有可能了,我不介意成為書顏的爸爸。”

周夢岑也沒料到,向來玩世不恭的盛灝,竟會說出這樣的話。

而他父親盛乾坤,好像對此也沒有意見。

雖然她自始至終沒有答應,但礙於這些年盛家對周氏集團的“照拂”,即便父親不在世了,周盛兩家也保持著還算和諧的關係。

恰好盛灝的姐姐——盛漪的小孩也在靈頓上學,跟書顏同班,有時候會遇上盛灝過來接外甥,所以書顏跟他也算熟稔。

快到車前,像是注意到她投來的目光,書顏興奮地揮舞起手。

周夢岑收起冷淡的眸光,淺笑勾唇。

“好,就先到這裡,華爾街的AI醫療機構,周一大會前給我三個最終備選方案。”

掛斷電話,車門恰好被拉開,書顏一蹦一跳開心上了車。

“媽咪!你終於回來啦!”

因為周夢岑平時很少來學校,周書顏小朋友隻覺得今天比被老師表揚還要開心,嘴巴咧到耳根,撲在母親懷裡,給她講自己今天在學校裡有趣的事情。

“媽咪,我們今天排練了舞台劇《拯救大海》,我扮演的海底小縱隊英雄,受到老師表揚了。”

“書顏真棒。”周夢岑捏了捏女兒的臉頰,卻在碰觸到她眼尾時,腦中驀然浮現的,是那張久彆重逢的臉。

以前隻覺得,書顏長得像她舅舅周槐南,直到這次紐約再見秦墨,才發現她其實完美繼承了他的眉眼。

同樣的琥珀色瞳孔,就連眼尾微翹的弧度,都如出一轍。

隻是可惜,他大概永遠不會知道這個女兒的存在。

一想到這裡,周夢岑便心生愧疚地將女兒緊緊擁住,心裡頭更是一片空寂。

她不知道自己做得對不對。

“媽咪,你怎麼了?”心細的書顏感受到母親的異樣。

因為那力道大得仿佛害怕失去她一樣。

周夢岑搖頭,掌心撫著她後腦勺,不知道該怎麼解釋,抬頭看向站在車外的盛灝,微微頷首。

“盛叔叔給我買了黑天鵝。”書顏回頭看了盛灝一眼,仰頭乖巧說道。

盛灝從小蓁手裡提過一個黑天鵝蛋糕盒,遞了過去。

“謝了。”

“客氣。”

盛灝望著她,目光有幾分直白的深情,又問:“剛下飛機?”

周夢岑點頭,將女兒抱到一旁的兒童椅上,與他告彆,“回見。”

正要關上車門,盛灝卻伸手按住,饒有興致一笑:“一起喝個下午茶?”

周夢岑:“明日回公司喝也一樣。”

盛灝看了周書顏一眼,又對周夢岑笑道:“給個麵子。”

周夢岑看著自家女兒懷裡的蛋糕,終是不好當著女兒的麵拂了彆人的好意,隻得點了點頭。

兩輛黑色轎車在附近的一家私密咖啡廳前後停下。

小蓁帶著書顏和盛灝的外甥去了閣樓的遊樂場玩,盛灝點了一杯冷萃,然後看向對麵的周夢岑。

“還是馥芮白?”

周夢岑輕點頭。

咖啡上來之前,盛灝問道:“聽說你讓謝淮去紐約出差了,怎麼,那邊項目進展不順利?”

“小盛總消息挺靈通。”周夢岑淡然抬眸。

盛灝身子靠在椅背,盯著她像是要洞穿她所有心思:“岑岑,你其實不用對我這樣防備。”

周夢岑淡然自若一笑。

“過幾天我爸六十大壽,我跟他爭取了,如果……我們聯姻,聖地的股份可以再轉你10%,這樣,蘭亭地塊就由你全權做主。”

“你知道不可能……”

“我知道,”盛灝迫不及待打斷她,“我說的是協議結婚,字麵意思。”

周夢岑看著他,一時沒有出聲。

“岑岑,你應該知道這塊地的熱度,我爸要讓它發揮出最大的價值,他是不可能讓步的,但如果你嫁給我,作為盛家兒媳,這塊地皮即便是送給你,他也毫無怨言。”

周夢岑皺眉,該說盛灝是太過單純的蠢,還是明知故意的壞呢?

盛乾坤想要的,不僅僅是她這個兒媳,還有如今周氏集團的半壁江山。

當年,周氏集團被周雲清和孫連成兩人害得資金鏈斷裂,麵臨破產風險,危難之際,她的父母又相繼去世,是她獨自挑起大梁,配合司法清收,查找賬目,最終在混亂的資金流向中,發現了周雲清和孫連成貸款流向的國外空殼公司,才及時向檢察機關申請追加對方洗錢罪名,扣下了正要出國的兩人,給父親平了反。

後來,那些資金依舊沒有追回,她和周槐南的信托基金也根本不足以支撐偌大的虧空,所以周夢岑不得不變賣企業家產還清貸款。

但好在她最終盤活了資產,保留住周氏集團。

那段時日,周氏集團四麵楚歌,往日盟友包括他盛家大都是隔岸觀火,不肯伸出援手。

她一直撐到後來外公一家還以清白,才終於得以喘口氣,重振周氏集團。

也是這個時候,眼見周氏集團穩住,盛乾坤才惺惺作態提出讓周盛兩家聯姻,幫周氏集團恢複往日,條件是蘭亭地塊作為抵押,以超低價賣給盛世集團旗下的聖地集團,而那時,周夢岑手裡也隻有最後一塊蘭亭地塊了,那是他們一家人多年的心血。

彼時,周夢岑一介女流,年紀尚輕,要在海城這樣一個金融大城市站住腳,彆無他選。

因為即便沒有盛家,也會有其他人,周夢岑也不想費更多精力去尋找長期合作夥伴,不得已答應。

要不是後來書顏的意外到來,也許如今她早被困在盛家,周家也不複存在。

“岑岑?”盛灝見她不說話,神情有些冷漠,心裡不由打鼓。

他知道,周夢岑不是尋常大小姐,不是他能把控得住的女人。

可偏生是他喜歡的人。

“不用,”周夢岑的笑容有些嘲諷,“你應該知道,我討厭這種交易。”

會讓她想起七年前的屈辱。

——

彼時,紐約,曼哈頓。

得知周夢岑連夜回了中國,George徹底明白這項合作是涼透了,一怒之下,他直接開車飆至秦墨的公寓。

“Moore!Moore!”

到了門口,George連視頻門鈴都懶得按,氣急敗壞拍打著門。

半晌,門開。

後麵是一張陰鬱至極的臉,眼底猩紅,開門一瞬,是撲鼻而來的濃烈酒氣。

“Fuck!大清早你喝什麼酒?”George瞬間忘了自己來時的怒意,隻覺驚詫。

畢竟鮮少有人見到這樣放縱自我的秦墨。

金融圈關於他的話題,都是這個男人極度自律又冷漠,喜怒更是不形於色,投資雖然從未失敗過,可成功時也沒見得他有多喜悅,仿佛是沒有感情的機器,更有人暗搓搓調侃他,每天醒來除了銀行卡裡的天文數字餘額,其他好像一無所有,清心寡欲到不像三十歲的男人。

但唯有George知道,他不過是心中有一個放不下又怨恨的女人。

一年到頭,唯一能察覺到這個男人的情感變化,便是聖誕節前後幾天,他將自己封閉起來,喝點酒發著呆,不理世俗。

隻是這次,他的反應似乎更為激烈異常。

客廳裡滿地都是捏爆的啤酒罐,還有未燃儘的煙頭,男人領口半開的白色襯衫皺亂不平,頗有幾分頹廢性感。

“你一夜沒睡?”

George著實佩服他的酒量,就這樣,都還能腳步沉穩去給他開門,然後淡定無事般坐在沙發上,一臉不耐問他過來做什麼。

秦墨睨了他一眼,靠在沙發上,仰頭捏了捏眉心。

何止是一夜,從知道她來紐約那一天開始,他已經沒敢合過眼了,生怕醒來,又是一場黃粱夢。

見他如此冷淡失意,George隻得暫時壓下心中怒火,畢竟作為合夥人,他是自己公司的招牌,又顧及他這幾日心情不佳,隻能耐心詢問:“你昨天跟那位周總,談得怎麼樣?”

捏在眉心的兩根修指微微一頓,而後緩緩垂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