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冉伶和先前的不太一樣。
她們之間的氛圍也好似圍繞著層層薄薄的,道不清的微妙。
這當然歸咎於昨天晚上某人的惡劣,一點兒也不留情地將冉伶的窗戶紙捅破,讓她在虞聽麵前像什麼也藏不住。
更過分的是拆穿了彆人羞恥的秘密笑著沒有表態,今天一大早卻又主動發來餐廳問對方喜不喜歡,現在還用這麼曖昧的語氣誇人可愛。令人無所適從,讓人害羞又遐想。處在一種不知道該不該太曖昧的境地。
看得出來冉伶很局促,她不像前幾次見麵那樣一點兒邊界感都沒有地總是跟虞聽貼近。虞聽坐得近了,她居然會主動挪到一邊,好矜持。
虞聽倒是心情很好,欣賞著她的緊張。
菜陸陸續續上齊了,都是很有特色的泰國菜。虞聽依舊沒有回對麵她原本的位置上,跟冉伶並排著坐,給冉伶拌了個特色麵。
跟虞聽吃飯總會收獲她貼心的服務。她並不吝嗇她的溫柔,動作嫻熟地將拌好的麵推到冉伶麵前。冉伶顯然是歡喜的,用眼神表示感謝,嘗了一口,露出驚喜的表情。
“好吃?”虞聽問。
冉伶輕輕點了點頭。
禮尚往來,她幫虞聽剝了一整隻螃蟹,蟹肉也放在盤子裡,推到虞聽的麵前。
於此同時,對麵桌的一對情侶也恰好將食物投喂到對方口中。
“謝謝親愛的。”女聲愉悅。
虞聽也輕笑:“謝謝。”
然而她沒有開動。
隻是一直盯著冉伶的側臉,冉伶被她看得好不自然,瞥了她幾眼,隻見虞聽微微蹙著眉頭,一副苦惱的模樣。
冉伶索性放下筷子,拾起扣在桌麵上的手機,在備忘錄上打字,亮在虞聽眼前,虞聽垂眸看——怎麼了?
虞聽彎了彎眸子,“伶姐姐,昨天晚上我是不是做了什麼過分的事兒?”
——為什麼這麼說?
她已經不記得昨晚都發生了什麼嗎?
虞聽苦惱:“我覺得,今天的你,好像跟之前不太一樣。”
——不太一樣?
“你好像跟我沒那麼親近了。”
——親近?
是因為沒有親手喂螃蟹給她吃麼?冉伶馬上意識到這一點,對麵情侶的恩愛投喂,她剛剛也看到了。
可她們應該親近嗎?虞聽為什麼想要她跟她親近?她們又不是情侶。
可她們……
昨晚......
昨晚的陳皮糖是冉伶親手喂的,為什麼今天要這麼生疏?冉伶明明很主動,今天這是怎麼了嗎?
這是虞聽的意思。
虞聽到底是什麼意思?
虞聽難道想......
可是為什麼她看起來那麼坦蕩,她還記得昨天晚上的那件事嗎?見麵到現在都沒有再提起過。喝多了確實容易斷片的,這很正常。或許她已經忘記了.......
冉伶看起來很苦惱,半晌,虞聽愉悅地笑出聲。
“那好吧~”
冉伶還什麼都沒有說她便這樣輕輕地妥協了。不打算再為難冉伶,自己捉起了一隻蟹腿,沾了點兒蘸料,送進嘴裡。
冉伶剛要動的指尖蜷縮起來,被她弄得有點點氣惱。
“這個也很好吃,嘗嘗。”虞聽終於把注意力轉回到美食上。
和冉伶一起吃飯比虞聽想象中要輕鬆得多,大概是對方柔軟無害,給虞聽構不成一丁點威脅,且虞聽從始至終都掌握著主動權。
對於那份愛慕的心意,虞聽究竟是個什麼態度呢?冉伶勢必會去糾結這個問題,可虞聽好像不太在意,甚至是忘記,大概率是忘記了……就算這樣,冉伶也拿她一點兒辦法也沒有。
吃完飯也不過晚上八點,時間還很早。虞聽問冉伶要不要回家,冉伶搖了搖頭,打字告訴虞聽,她還想再逛逛。
飯店出門就是一條繁華的商業街,什麼都有,對於年輕人來說,好逛得很。
“好啊,陪你逛街。”虞聽說。
陪她逛街?這樣聽起來冉伶好像又欠著虞聽什麼了。
虞聽真的很會這樣。
冉伶不會說話,一整段路她們沒有聊天,虞聽沒有刻意去找什麼話題,脫口而出的也隻是隨性。她們並肩走在一起,沒有牽手,保持著一種比牽手更加動人的距離。
至少這是虞聽給冉伶的感覺。
雲城靠海,商業街的儘頭就是海,海像藏在巨大的城市背後的另一個宇宙。慢慢的,越來越靠近,人和燈光都漸漸的少了,相比之下的世界顯得靜謐沉穩,風一陣陣吹來,裹挾著恣意涼爽,和一股淡淡的海的腥氣。
走過這麼一段不遠不近的路,冉伶已經稍微有些氣喘。飯後她補了妝,虞聽在朦朧夜色中透過妝容看到她易碎的質感,長裙很美,她消瘦的肩膀裸露在大海岸邊。
對於冉伶的記憶,虞聽發現自己斷斷續續地拾起了些碎片。
比如她當初是怎麼消失在她的生活的——正是因為要出國治病,出國讀書。她似乎從小就開始生病,她不能吃冰淇淋。
不知怎麼,忽然冒出來一段“冰淇淋”的記憶。
所有人都可以吃冰淇淋,她卻不行。
她真可憐。
“是不是有點兒冷?”虞聽忽然停下腳步,轉身,與近在身側的冉伶肢體相撞,她脫下自己的西裝外套,披在了冉伶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