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嘯的海風吹來,發絲亂舞,她們的距離甚至可以使發絲互相拂過對方的臉頰。
鬆雪的冷香和溫暖的外套一同將冉伶包裹,她怔忡地看著虞聽,心臟的搏動顯露於眼中。
如此,虞聽身上隻剩一件薄薄的真絲V領襯衫,鬆鬆垮垮地掛在猶如天生衣架的肩膀上被風吹動得像波浪,顯得那樣慵懶性感。
冉伶無所適從地撚了撚衣角,想扯下來還給她,怕虞聽也冷,她擔心虞聽。
“我不冷,但怕你生病。”虞聽說:“要不要坐下來休息一下?”
冉伶沒有表態,手被虞聽牽住,被她牽去了旁邊的長椅。
海邊有長椅,四周都有人,安安靜靜的各自沉浸在各自的世界裡,互不打擾。
長椅旁就聳立著一盞路燈,冉伶偏頭看了一眼身邊人,她以一種很輕鬆的姿態靠在自己身旁,濃密長發拍打下的麵龐神態慵懶,眯著眼睛看漲潮模樣。
冉伶很少看海,或者她很少感受海。每一次看一望無際的藍色,無論波濤洶湧或風平浪靜,她都是坐在車裡,被隔絕在玻璃窗內。這是她們的第一次約會,很奇妙,很隨心所欲的展開。
先不說冉伶是啞巴,其實這種時候很不適合聊天,海風的聲音很大,說話要對著對方耳朵說才能聽清,靠太近,很麻煩。比如說現在——比海風更柔軟一些的氣息噴灑在她耳廓,那人喚她:“伶姐姐。”
冉伶眨了眨眼睛,偏了偏頭。
沒有等來虞聽的下文,炯炯有神的眼睛在昏暗的海風中一直盯著她,盯得她無處遁形,無計可施。
不知道過了多久,虞聽不知道從哪裡撚出一束紅色玫瑰。是剛才在商業街冉伶不經意間瞥過一眼的花束,她什麼時候收入了掌中?真是不知不覺。
她微笑著將玫瑰送到冉伶麵前,血紅色的花瓣在冉伶的目光下脆弱地晃動著。
“伶姐姐,我想跟你商量件事兒。”
冉伶不問事由,接過了她的玫瑰。花瓣抵上了女人微涼的鼻尖,一股淡淡的香氣綻放。
玫瑰不是能隨便送的。大海、長椅、女人、玫瑰,這看起來太浪漫了,太過分了。
在她溫潤眼眸緊張的目光下,虞聽湊到她耳邊問:“小雪最近怎麼樣了?”
小雪?
冉伶愣住,顯然沒想到在這樣隻屬於兩個人的時刻虞聽會去關心其他人,關心的人還是冉雪。
但其實,在她們三個的關係裡,冉伶才是那個真正的其他人。冉雪是虞聽的未婚妻,雖然現在在鬨分手。就算虞聽接近她這個姐姐,隻是為了向她打聽冉雪的情況……
好像才是情理之中。
冉伶目光有些黯淡,低頭去翻找自己的手機,是要打字給虞聽看。
而虞聽按住了她要去拿手機的手。冉伶頓住,抬頭看她。這樣的姿勢,眼前近乎被虞聽籠罩,她垂下眸子不知所措,不想再看虞聽,不想讓她看到自己的失落。
“小雪還是鬨著要跟她的法國女朋友私奔,怎麼也不願意履行婚約麼?”虞聽這麼問。
小雪還是鬨著要私奔?
可明明…明明小雪已經在主動找她了不是麼?
“怎麼辦啊,伶姐姐。”虞聽苦笑著問她,再度貼近她,低著眉頭,與她訴苦:“我爺爺要把我趕出家門,再也不許我回家了……”
“伶姐姐,我快無家可歸了……”
“伶姐姐,你可以……”
“幫幫我麼?”
虞聽幾乎是貼著她的耳廓說出這句話,近乎呢喃的話語精準投入冉伶的耳中讓它們不被海風帶走。投射在地麵上的影子呈現的是:漆黑的岸邊,路燈下長椅上的兩個女人仿佛一對恩愛的戀人,虞聽正沉迷於愛人的身體,不斷地親吻她,垂著眸子迷離地看著她。
她的氣息讓冉伶顫栗,讓她不禁退了退,掀起眸子,撞進她的目光裡。
怎麼幫?
冉伶在明知故問。
“你是單身麼?”
去拿手機的手依舊被虞聽按著,冉伶沒辦法跟虞聽解釋冉雪已經“回心轉意”的事,隻是顫著呼吸,無意識地點了點頭,告訴她自己確實是單身。
此時此刻虞聽的眼裡隻有她,迫切地需要她的幫助,不再關心冉雪的一切。
果然,她微笑著說:“單身的話,伶姐姐跟我結個婚,好不好?”
預料到了,冉伶還是呼吸一重,揪住了她的袖口。虞聽手掌順勢撫了下去,蓋住她的手背,輕輕握著。
歎了口氣,虞聽說:“爺爺必須要我跟冉家聯姻,說關係重大,絕對不能毀約。”
“冉隆叔叔也把這次聯姻看得很重,冉隆叔叔需要虞家的支持,他跟你說過麼?”
當然說過。她知道。她們家很需要虞家。
“可是我跟冉雪鬨掰了,不想再跟她有瓜葛。伶姐姐,你也看到了,她有多無理取鬨。”虞聽語氣竟染上了幾分脆弱的委屈。
“爺爺在意的隻不過是聯姻。並不在意聯姻的對象是誰,可真是悲哀,他並不在乎我的幸福。”
冉伶在很認真地聽著,緊抿唇瓣。
“你這麼好,會幫我的對不對?不然......我真的要被趕出家門,沒有人要了。”她低訴她的可憐,像撒嬌一樣的語氣。她太狡猾,“幫幫我”她說得太坦蕩,就像對眼前女人的心毫無洞悉,真真切切地忘記了昨晚的一切,毫無負罪感。又算準了這個過於溫柔的鐘情於她的女人無論如何都會對她心軟。
隻見冉伶露出了無比緊張的神情,她正捏著虞聽剛才遞過來的那隻玫瑰,眼裡遍布糾結,不知所措到呼吸都斷斷續續。
她的反應好大,好無從隱藏,明明是虞聽在央求她……她真是讓人心生動容。
虞聽抬起手,拍了拍冉伶的肩膀,安撫一樣的舉動,笑了笑說:“幫我騙過我爺爺,之後,你想什麼時候離婚都可以。你要我做什麼都可以,怎麼補償你都可以。”
——想什麼時候離婚都可以,怎麼補償都可以。
“我們可以簽一份……”
虞聽還未說完,冉伶忽然傾身向前打斷了她,貼進了她懷裡,抱住她,肩膀微微還發顫。
虞聽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