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著安東尼進了正廳,暖風卷著香氛撲麵而來。
正廳又分三間,正中間一間中間掛著一副金玉相間的福如東海圖,下安放一張紫檀木八仙桌和兩張椅子,左右各有耳房,左耳房擺放書架書桌等,右耳房則用紗蔓做簾隔著,裡麵是一張很大的暖炕,屋內陳設顯出皇子檔次來,看得我目不暇接。
十四貝勒脫去鎧甲,隻穿一件棗紅色箭服,背對著我們站在火盆前烤手,福晉接過丫頭擰的帕子遞給十四爺,然後招呼我們坐下。
十四爺擦完臉,便進了右耳房,脫了鞋子上了炕。福晉跟著過去,往炕頭一坐,賢惠地給他倒奶茶。
他一麵喝著茶,一麵盯著我看。福晉和屋子裡的丫鬟都將我看著。
我倒也不怕看。先前有點小拘禁,慢慢得就適應了,主動自我介紹道:“貝勒爺,福晉,我叫秋童,祖籍山東,在歐洲長大,今年二十一歲。性彆女。”
小金毛比我還大方,壓根沒把自己當外人,這兒嗅嗅,那兒蹭蹭,沒有人管它,它自得安樂。
也沒人理我,我就略覺尷尬。
過了半晌,十四爺才收回戲謔的眼神,對福晉說:“婉婉,你先帶她下去收拾收拾,找身衣裳換上,這個打扮,爺看著不舒服。”
“是。”福晉應了一聲,突然想起什麼,又說道:“今個兒一早,戈爾代送來一個包袱,妾身叫人放在爺的書房裡頭了。”
十四爺道:“知道了。”
福晉笑盈盈朝我走來,我忙站起來,她卻轉向安東尼:“安神父,咱們下次講故事吧。”
安東尼笑著點頭。
她這才回身過來看著我。她身材瘦小,穿著很厚的鞋子才到我鼻尖。
“跟我來吧。”她率先走了出去。
剪裁得體的旗袍包裹著的腰身屁股扭著,使她的身影看起來分外文雅、穩重、娉婷。
我起身大跨步跟了上去。
“你要走在我的後麵,這是規矩。”她見我趕上來,轉過身笑著說道。
“好的。”我點點頭,退後兩步。把步子拆的很碎很碎,緩慢跟著。
“先前貝勒爺同我說過,安東尼請他照顧一個教廷來的女神父,我竟沒想到,女神父也是這樣打扮的。”她駐足,伸手撩了撩我的蕾絲綴領,似乎想確定那下麵藏著我的胸。
可惜我沒有波濤,肉眼看不出來。
於是她毫不客氣地用黃金甲套戳了戳我的胸,“真的是個姑娘。”
這種行為說明她並沒有把我當客人,而是一個可以隨意處置的家奴。不過,愛新覺羅家的人可能把全天下的人都當成家奴。
我有些不快,後退了一步。
福晉麵不改色,語氣依然隨和地說:“你雖然是個女人,卻是貝勒爺的客人,不歸我管,府中的規矩你就不必學了。隻有一條我要提醒你,沒有貝勒爺的召喚,不要在府中隨意走動。”
我就說吧!住在彆人家裡怎麼可能自在!
我愁眉苦臉地應了一聲。
出了大院,不知穿過多少回廊、幾道門,她對其中一個丫頭說:“巧盼,我有些累了,你叫千福院的側福晉來領秋姑娘去緲琴院休息吧。哦,對了,一會兒如果爺要召見她,記得讓側福晉給她換衣裳。”
巧盼立刻道:“知道了,福晉!我先扶您回去休息,再去請側福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