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11。(1 / 2)

離開室町家的早上,是小阪阿姨把她從小黑屋裡接出去洗了澡換了衣服。雖然在照顧洋子這件事上,小阪作為保姆也隻是儘了一個基本的責任,但好歹算是這幾年看著她長大的人,對於主家的決定也實在是不好多說,隻能在給洋子擦頭發的時候,簡單說了幾句要多聽話之類的勸諫。

總是這樣,在很久很久以前,前世的時候也是如此,總有人和她說,要聽話懂事。好像人們麵對無力改變的事情時,能勸對方的話術就隻有這麼一套一樣。

當然,洋子自然也明白這是來自小阪的關心,隻是她從來不是那樣的人。哪怕前世那麼多人都在勸她,‘女孩子找份穩定的工作就行了’‘國外/鄉下都很危險彆去了’‘真當自己是救世主啊這麼拚命’……她也不願意為了他人的幾句話而退縮。

她並不是什麼高尚的人,不過是去做了些周圍人理解不了的事而已,接收到的評價卻是清一色的不切實際和理想主義。然而這些人甚至都不知道她在UN時上山下鄉,遠赴他國都做的是什麼事。

那些不了解你堅持的願景,沒見過你看到的風景的人,說出來的建議和指點從筆畫到標點符號都毫無意義。

所以洋子隻是對著鏡子裡,身後正給她梳頭的女人笑了笑,看起來很可愛,實際卻很敷衍。

接他們的那輛黑色轎車就停在車庫旁,小阪給她收拾的行李並不多,實在是因為她自己的個人物品確實太少了,一個大尺寸的行李箱便足夠裝下。室町宏的東西比她多了不少,好幾個大箱子幾乎把另一台小貨車塞滿了。

此時的室町宏正被大伯還有大伯母圍在中間囑咐著什麼,大伯母拉著他的手一直在說話,但對於馬上就要離家出去單獨生活的少年人來講,這些父母的嘮叨和關愛隻會讓他覺得吵鬨。

沒有看見綾子,是還沒起得來床嗎?也是,洋子記得對方特彆喜歡賴床,周末經常都是中午才見她起來找女傭說要吃早飯。

洋子想著些有的沒的,就遠遠站在車庫門口甚至沒有進去的意思。保姆小阪不知道該說什麼,便隻能站在她旁邊撫了撫她的頭。

直到上車後開出了大門,也並沒有人來送她。但在路過山腳下的公交站時,洋子卻透過車窗看到那裡的長椅上坐著兩個很熟悉的人。

是伊佐那跟鶴蝶。

他們並排坐著似乎在說什麼,並不等洋子看清便一晃而過。她知道車窗貼了膜,兩人一定看不見自己,便正想按下窗想著好歹說一句再見時,便突然聽到旁邊的室町宏開口說了話:“說起來,二叔今天沒有來送你啊。這麼忙嗎?”

不敢再有動作,又害怕會讓人起疑,洋子仍然保持著看向窗外的動作點了點頭。

“可能是吧。”

嘴裡這樣隨口說了一句,她心裡卻想著要是能正兒八經說句再見就好了。那兩個人或許正是在那邊等著自己,他們知道自己要離開東京了嗎?以後……還有機會見麵嗎?

洋子輕輕摸了摸右手上正戴著的手鏈,原本毫無波瀾的內心突然也產生出了一絲孤獨感。

伊佐那確實是在那兒等著想有沒有機會再見到洋子一麵,他當然也看見了那輛疾馳而過的黑色小轎車,隻是猶疑了一下,然後便轉頭繼續跟鶴蝶提起早上的事情。

“那些警察肯定是來找我們的,現在是暫時溜出來了,一會兒回去如果還在的話,你最好什麼也彆說,他們一定會先來問我。”

“可是……”

“我打的人,還不需要算你頭上。”白發的少年一臉無所謂地笑了笑“等這些事過去了,我再找昨天那個女的問問,也不知道洋子有沒有收到我送的禮物。”

她會高興嗎?會喜歡嗎?不會過了幾天沒見麵就把他們忘了吧?伊佐那坐在公交站的長椅上,側頭看著那條上山的公路,長長的,像是望不到頭一般蜿蜒著盤旋而去,逐漸消失在茂密的樹林深處。

隻是有時候人生就是一條墨菲定律,越是低穀,越是禍不單行。

當天晚上,他們兩個人還是沒躲得過,被一直等著的警察帶去了轄區內的拘留所問話。原來並不單單是昨天打人致傷的情況,還有關於之前被伊佐那逼到自殺的那個少年……等等他做下的好幾件麻煩事。

哪怕他們是還未成年的少年,因為涉及到的幾個案件都比較惡劣,可能無法再像以前一樣輕易了結。在拘留所被單獨關著的那幾天,某天半夜的時候伊佐那突然想到洋子以前也說過那樣的話。

‘你們偶爾跟那些欺負人的家夥小打小鬨就算了,可千萬彆做什麼太過分的事情呀。彆動武器,見好就收千萬不要火氣上頭。還有,也彆主動出擊,如果是對方先開的頭,那你們還能算正當防衛,最多也就算防衛過當,誰先忍不住誰就輸了……到時候犯了法律條例,變成什麼刑事案件就無法挽回啦!聽到了嗎!’

那個時候,自己是怎麼回答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