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涉穀見過真一郎後,伊佐那很快就在對方地舉薦下成為了黑龍的八代目,這可比他在橫濱混小幫派快多了。黑龍已經是個人數龐大的組織,內部也漸漸有了分工,他想到自己之前見過的那些正兒八經的黑///道,對於黑龍的發展已經有了大致的雛形。
隻是真一郎還是太過心軟,黑龍到現在明明都打服了都心圈大大小小那麼多幫派,卻並沒有把‘暴力’轉換成真正的‘權力’,搞得就像是過家家一般。
甚至,真一郎還想讓他另一個弟弟長大一點後也來繼承黑龍。
那自己現在又算什麼?聽見這話的一瞬間,伊佐那臉上的笑容差一點就分崩離析,但到底還是忍住了。他有些惡意地想到:好啊,那就來看看,你的好弟弟萬次郎,能不能接任真正的‘黑龍’。
真一郎向來是甩手掌櫃,開了自己的摩托車店後對於黑龍的情況幾乎都沒有再過問過,就好像一點關係也沒有了一樣。自然也不會知道伊佐那接手後,把這個充其量不過是不良組織的幫會,徹底帶向了□□的不歸路。
打架再也沒有什麼兄弟義氣,而是切實的利益爭奪。伊佐那學著那些成年人們建立的□□一樣,先是對黑龍涉及的街區收取保護費,對不聽話的人施以暴力威脅以殺雞儆猴;建立出一定的威懾後,便開始用到手的保護費向外放貸,期間自然也和不少高利貸組織有過摩擦和火並,隻是黑龍一場也沒有輸過,反而漸漸做大了他們的地位。
他始終記得洋子很早前和自己聊過的,關於‘神仙’、‘妖怪’以及‘人’的話,便把那些‘神仙’的統治手段玩到了極致。
等招攬到小小年紀就開始利用法律漏洞賺黑錢的九井一後,黑龍那尚在萌芽的‘權力’有了‘財力’的注入,便徹底紮根在‘暴力’的土壤裡肆意生長起來:他們不再僅限於收保護費和放高利貸,也收購了一些賭場和酒吧。一旦涉及到灰色產業,自然也會接觸到更深層的——毒。
錢能生錢;權能養權;而暴力,也能膨脹為更恐怖的暴力。
直到伊佐那覺得時機成熟,開始悄悄找人給之前福利院的那個男人下套的時候,距離他接任黑龍總長,甚至都不到半年。
他一直記得那個男人,如果不是對方,或許自己早就知道了洋子在哪兒。也不會選擇來到涉穀,真一郎大哥還依舊是他心裡那個把自己當作最親的人看待的‘好哥哥’,他也不會走上現在這樣的路。
伊佐那難道不知道自己在做的事情是有多壞,多惡劣嗎?他可比誰都清楚,也明白如果讓洋子那樣遵紀守法,連自己多打了幾次架都要嘮叨半天不可以的人知道了,肯定是無法接受的……就連跟在自己身邊多年的鶴蝶,也時常有所猶豫。
他都明白的,甚至也是他自己選擇的,但,他也會想,或許當初還有另一條路可以走……是那個男人偷了信裡的錢、毀了信封上的地址,讓自己失去了某種可能性。
權力和暴力的侵蝕下,他就如此把那些本應該由自己承擔的後果,堂而皇之地轉嫁給了他人。
他覺得自己或許是錯了,但他本應該可以對的,所以現在的錯不是他的錯。
當初偷了信的男人,在伊佐那走後過了一段時間戰戰兢兢的日子,而且由於承認過偷了東西,也沒能繼續在福利院呆下去。離開後在南長安區又找了份公寓管理員的工作,和之前的教養員比起來,收入和工作環境都差了很多,人也總是有些鬱鬱。
所以當在經常喝悶酒的居酒屋裡,一個新認識的朋友帶他去東京、去涉穀的高級酒吧和娛樂場所玩的時候,他原本不安分的本性再次暴露無疑。之前為了那個女招待,還能忍得住隻拿偷來的錢給她花,而現在,仿佛有些觸底反彈、變本加厲一般,男人很快就在聲色犬馬中掏空了錢袋,還欠了一屁股的債。
這些當然都是伊佐那一手安排的,他甚至不用親自動手,隻需要悠哉地撐在酒吧二樓的欄杆上,就能看著當初自己因為害怕警察而不敢打下去的男人,此刻在底下大堂被一群黑龍的打手們圍著,打到頭破血流,連求饒都叫不出來。
“看到他那個慘樣了嗎,鶴蝶。”他指了指那個倒在血泊裡不知生死的人,問身邊那個雙手後背站得筆直的少年,然而對方卻隻是皺著眉頭並沒有回話。
沒有得到想要的回應的伊佐那收斂了笑意,轉過身麵向鶴蝶冷聲問道:“怎麼,你該不會同情這個男人吧?”
“我隻是…”
“要不是因為他,我們早就找到洋子了。現在或許就在京都,三個人一起在那兒…你難道不想見她嗎?”
鶴蝶臉上的表情微微一變,似乎想到了什麼一樣,低下頭不敢再直視伊佐那的眼睛:“……我不是那個意思。”
“那你最好不是,鶴蝶。我現在可隻有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