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19。(2 / 2)

肯定是要買點特產帶給他們,京都的一些仙貝還蠻好吃的;自己這幾年給他們做了不少小玩意兒,什麼圍巾手套領帶啥的,反正學校手工課的材料費也交了,不用白不用嘛!隻是自己打發寂寞寫的那些日記一樣的信就算了,總覺得有些難為情。

扔掉也有點可惜,到時候在車站之類的地方,找個月租的寄存箱鎖上好了。免得回了室町家,還不好藏,被看見裡麵自己那些吐槽肯定不知道又會被祖父怎麼處罰。

對了,還有綾子。她也好久好久沒有見過對方了,洋子隱約也感覺到綾子或許是在逃避和自己接觸的,不然以對方的性格,也不會在大伯母過來看望室町宏的時候從沒有跟來過。

也正是因為一個來找自己的人也沒有,那種仿佛被拋棄的孤獨感才會如此龐大。

沒事的洋子,馬上就要回去了。想見的人終於可以見到,而且她即將入學的川南初等學校在川崎市中心附近,離家裡比較遠的話,相對可以利用的時間也比較多,不至於像在京都這樣被管得一點自由也沒有。

到時候肯定也會交到新的朋友吧?她向往那種正常的學校生活已經很久了。

05年的3月,一個人參加完畢業典禮後,洋子連演出的衣服都沒有換下,直接上了家裡來接的車。她計劃得很好,下周川南中會有入學前的開放日活動,自己已經提前在電話裡和祖父申請過,也不知道是不是轉了性,這次倒是同意得很爽快,感覺好像從室町宏那次勸過對方讓自己也一起回川崎後,他就變得好說話起來了。

家裡肯定也不會有人和她一起去參加什麼開放日,唯一會湊熱鬨的室町宏,估計回家後就忙起來了。他今年已經20歲,成年後就該要準備接手室町家的劇堂以及相關事務,肯定沒空來煩自己。

學校的開放日她其實無所謂,不過是想著這是難得單獨出去的機會,趁機要去一趟福利院,好打聽一下伊佐那他們人在哪兒。

幾年過去,如果沒猜錯的話他們應該到了離開福利院的年紀了?各個機構的規定都不太一樣,但最晚的時間應該也是18歲吧?想到那兩個家夥小時候就不愛學習,喜歡在附近瞎逛給一些店鋪幫忙賺外快的,16歲左右就離院了也有可能。

如果他們早就離開……那真不知道什麼時候還能再見到了。但也沒關係,隻要回來了,就總有再見的機會,怎麼都比一直呆在京都那麼遠的地方好。反正她也不是說要怎麼樣,隻是覺得當初走得匆忙,好歹能見一麵,聊聊天知道他們過如何就安心了。

隻是洋子並沒有想到,她原以為最壞的事是找不到他們人去了哪裡,而實際到了福利院後才發現並不隻是如此。

原本她是從福利院的院長那兒打聽到了,這兩個人在02年左右就已經離開,之後似乎是聽說去了東京。原本她想著也還好,至少沒有連對方在哪兒都沒頭緒。然而在她剛走出了職員辦公室,轉了一個彎正準備下樓的時候,那個和自己擦身而過的男老師卻突然開口問她:

“你是叫……洋子對嗎?”

她轉身,看著那個抱著一遝文件低著頭的男人。他並沒有轉過來,隻是背對著自己低頭繼續說道“你知道你要找的那兩個人,之前進過少年院嗎?”

“什麼?”

“黑川和鶴蝶,大概是00年左右因為故意傷害等罪名進了少年院,期間你給他們寄過信,是我帶去少年院裡麵給他們的。但是你01年突然失聯,我也沒再去見過他們。直到02年他們出來後,又來福利院大鬨了一場還傷了人,之後就聽說為了避風頭,去了東京。”

男人始終低著頭,語氣卻很平靜地說著讓洋子一時有些難以消化的信息。在短暫的沉默後,她正想問對方為什麼要和自己說著些時,男人再次開口,語速也變得很快:“他們回來福利院大鬨打人,正是因為那個男人偷了你當初寄過去的信裡的錢……”

說完,男人停頓了一下,似乎還想說點什麼,卻最終幾個快步走上了台階繞過拐角,等洋子反應過來也跟上去時,已經沒人了。

她看著空蕩蕩的走廊,皺著眉頭有些茫然地站在原地,腦子裡塞滿了巨大的信息量,全是剛才男人說的那些話。

少年院,故意傷人罪,為了她寄的那些錢打架……洋子實在是沒想到,在自己離開後短短幾年居然發生了這麼多事,而那兩個在她看來可憐又純然的少年,在看不見的地方走上了一條她完全沒有想到的路。

而她也不知道的是,男人,也正是當年那個手工課的老師,原本想勸她最好不要再和那兩個少年有所牽扯所以才會攔下這個看起來家境很好的女孩兒說了這麼多不該說的話。

但最後,他卻還是忍住了。

男人靠著辦公室的門時,心想,大概這個女孩兒也不會聽吧?他腦子裡閃過那兩個人重回福利院的時候,黑川冷漠的眼神和鶴蝶緊皺的眉頭;一時又想起很早很早前,第一次見到兩個人出現在他的手工課教室裡,少年們旁若無人般認真做著手鏈時肆意的笑臉。

他幫不了他們,隻願有人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