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坐在台下的時候,是這樣的感覺。
洋子幾乎是在上台整理樂譜架時就一下看見了那兩個坐得離舞台很近的少年。不知道為什麼,她總覺得他們兩個人坐在那裡就像自成一個世界般,和周圍的一切有些不搭。
大概是,氣質嗎?
難道不管乾不乾壞事,成為極道後就是會開始變得生人勿近?
不過洋子並不喜歡這樣的感覺,她便翹起放在身側的手掌,朝著兩人小幅度地揮了揮,看到對方也都注意到自己並笑起來了後才舒服了很多。
一曲演完,見他們也在底下和所有來觀看的家長們一樣站起來拍手的時候,洋子心裡突然湧上了一股很難解釋的情緒。非要說的話,大概是像一壺燒開的水一樣,熱騰騰的蒸汽在胸腔裡膨脹,止不住地要衝出來。
好奇怪,為什麼第一次參與到她的校園生活,第一次來聽自己演奏小號,第一次為自己鼓掌的人,居然會是曾經不過才相處了一年多的這兩個人。
大概所有真切的情感都無關時間的長短和血緣的牽絆。所以自己才會一直記得他們,也如何都放不下,割不斷。
一定要千百倍的,億萬倍的對他們更好才行啊,洋子。
這麼想著,她剛從後台出來就給了站在出口那邊的兩個人一人一個擁抱。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動作太快了,這倆都仍然維持著原狀沒有反應過來。
“怎麼啦?彆發呆了!快走吧!我們去車站那邊拿東西!然後那附近有一家好好吃的炸豬排店!我請你們吃呀!再晚一點家裡就要來車接我了,明天要去群馬肯定晚上得收拾一下……”
聽著她前麵的話時伊佐那還在笑著,等到最後一句出來他的表情立刻有了一瞬間的崩壞,然後那些笑意就怎麼都顯得有些不達眼底了。
那些根本不在意她的家人,令她痛苦的家人,到底是為什麼而存在的?
一個可怕的念頭在伊佐那的腦子裡轉了一圈後很快被他打消,麵上卻沒有任何的變化,依然還是笑著的模樣:“這麼巧,我們也要去群馬。”
“你們也要去?彆騙我,伊佐那,怎麼可能有這麼巧的事?”
“是真的啊,對吧,鶴蝶?”
棘手的問題最終落到了鶴蝶的頭上,他見兩個人都回頭看著自己,一時愣了一下,然後在伊佐那催促的眼神下反應了過來:“嗯…是啊,群馬……群馬那邊我們…組織裡有一個很會賺錢的家夥,你可能不知道,他叫九井一,我們一般都叫他可可……”
“我們不賺錢的話怎麼養活底下那麼多人?所以這次就是要我們去周邊考察一下有沒有什麼門路,群馬也好哪裡也好,都可以的。”
伊佐那很快接過了鶴蝶越扯越遠的話,然後馬上就伸手從洋子手裡拿過了那個笨重的樂器箱,轉移了話題:“好啦,反正沒有耽擱正事,我今天騎了摩托車過來,車站還挺遠的吧?”
“摩托車?!你的嗎?!”洋子本來還想細問一下,但她感覺到伊佐那似乎並不想在和東萬有關係的事上多說什麼,便也沒有繼續糾纏之前的話題。他們馬上就要成年了,肯定也有自己的秘密,就像伊佐那說的,這麼大一個組織,那麼多人依靠他們生活,還會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
她隻是不希望他們走上違法犯罪的道路,才這樣旁敲側擊地稍微打聽一下。所以在對方提起摩托車後,洋子便接過了話頭。
“對啊,一輛CBR,好看嗎?”
此時他們三個人正好走到了停車場,伊佐那指了指那邊的一台紅黑相間的摩托車,語氣裡帶著很明顯的自得。洋子雖然不太了解這些,但不妨礙她順著對方的意思誇起來。
然後她也自然想起了今天上午室町宏和她說,讓她開著他的卡曼去和宮城修次比賽的事。等她以後買了車,肯定也要帶著伊佐那和鶴蝶出去兜風!
想到這,她便挑了挑眉,也笑著說道:“下次……有機會的話,也讓你們見識見識我的實力好了。”
在兩個人疑惑著轉頭看她時,洋子忍不住大笑了起來。
算得上是這短短十幾年人生中第一次這樣快樂吧?
在跟他們相遇後,她就有了好多好多的第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