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30。(2 / 2)

‘…是我唐突了,都沒做過調查就先入為主,如果你們是正當交易的話……那!酒吧!賭場!這些也是嗎?哪怕讓我去看看,讓我去玩也可以的程度?’

‘當然不行。’

女孩子終於像是找到了什麼突破口一樣猛地抬起頭來,可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被伊佐那打斷了:‘你都沒成年怎麼可以去那種地方?連我都去不了,隻能讓成年的乾部們去管理。不是說要遵紀守法嗎?’

‘啊,對哦。’

白發的少年彎下腰湊到被問住的女孩兒麵前,在那樣近的距離下,惹得對方隻眨著眼不敢動:‘等你長大後,東萬的這些產業隨便你去看去調查,你可以隨時確認,我有沒有在聽你的話,滿意嗎?洋子監察官?’

原本以為完蛋了的風波,就這樣被伊佐那化解。但一直站在旁邊的鶴蝶卻比誰都看得清,在洋子紅著臉點頭後,少年彎下腰的背後,緊捏成拳的手是如何舒展開的。

他很難說是誰比較可憐,因為自己不也是差不多的人嗎?他不可能向洋子揭穿伊佐那的話,甚至眼睜睜地見她越陷越深時,反而開始理解到伊佐那這樣做的意義——他們都渴望洋子帶來的真誠和熱愛,那是他們不至於仇恨世界的養料。

最終,撒過的謊,騙過的事逐漸羅織成了一個巨大的牢籠。

從東京回程的路上,在伊佐那安排後麵需要他出麵的事時,鶴蝶難得沒有表達出一點的質疑。見對方有些詫異地看著自己,他也隻是有些不自然地開口解釋:“我其實明白的,我們做的事不能讓洋子發現,我不像伊佐那你可以遊刃有餘地應對,如果能正當化東萬,我也輕鬆很多……”

“你能這樣想就太好了,鶴蝶。”伊佐那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說過的吧,我們倆是共犯。況且,也不隻是因為洋子,還有那群前東萬的家夥們。他們不是覺得現在的東萬墮落了嗎?”

說著,少年轉頭看向了車窗外:“墮落?我明明是把東萬帶到至高無上的地方去,他們不願意的話,就把東萬包裝得漂亮一點。不過是滿腦子兄弟義氣的高中生,有了光明正大的理由他們還能拒絕嗎?等不知不覺地染臟了雙手,再叫Mikey(萬次郎)把這些‘墮落’的所謂同伴都一個一個‘裁決’掉……多好啊,我可太想看到他絕望的樣子了。”

此時的轎車正穿過一個隧洞,鶴蝶便看見背對著自己的伊佐那倒映在車窗的臉上麵無表情,紫色的眼睛不知是因為玻璃還是彆的,朦朧到更難看清。

“洋子說得對,不是所有問題都要用暴力來解決。你看,比起打贏他們,這樣好像更有趣。稀咲不也是深諳此道才能走到今天這一步……鶴蝶,我們還有很多要跟他學才行。”

“嗯,我知道了。”

轎車開出了隧洞,鶴蝶看不見伊佐那的臉了,如果他能看到的話,大概會驚覺這個人此刻的眼神該有多麼的冷酷無情。就像他不懂,為什麼對方總讓他去乾一些風險極高的臟活——這次能夠一舉拿下近藤組,全靠鶴蝶帶人去逼死了那個當年欺負過洋子的男人之一,他們讓對方以‘自殺’的形式舉//報了近藤組,警視廳在這個人的住處‘查’到了很多相關的證據,順藤摸瓜之下才開始追查這個組織。

東萬正是在這個時候趁其病要其命,幾乎沒付出什麼代價便接手了近藤組的產業和地盤,稀咲更是還和參與其中的一些黑警牽上了線。

造成那些近藤組成員們在衝突中家破人亡的,因內鬥到頭破血流的——是鶴蝶。

如果要下地獄的話,隻有自己一個人豈不是太寂寞了?伊佐那很滿意自己一手打造出的,現在的鶴蝶。不僅如此,誰說深淵中就隻能是一片黑暗?他從來不信邪,他隻會不擇手段把想要的都抓在手裡——

下車的時候,伊佐那遠遠就看見,在他們倆的公寓樓下,穿著夏季校服的女孩兒一手提著個蛋糕盒,一手朝他們舉起來然後快速地招著手。

她咧著嘴笑得像隻快樂的小狗,似乎剛想朝這邊過來,踏出兩步卻發現靠著腳跟放著的書包沒了支撐掉到了地上,便又轉身回頭去撿。

於是他便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地等著對方奔向自己。

像是深淵的住民等待著隻照向他的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