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7月後梅雨季終於有了要停下的架勢,最近這幾天伊佐那跟鶴蝶似乎都很忙,一直在東京都沒有回橫濱,更彆說來川崎找她。
他們三個人隻能在郵件裡麵聊天,偶爾,伊佐那還會拍一些照片過來:幾乎都是高樓林立的風景;有時候也會拍一點或奇怪或可愛的店鋪招牌;以及一些路過的小貓小狗之類的。
但他大多數時候都是隨手拍,所以經常會把畫麵拍得模糊又詭異……引得洋子每次都回複過去一大段的大笑表情。
她自然也有問對方去東京乾什麼,伊佐那卻回答說巡視產業。好像是東萬因為手裡的酒吧還有關聯產業現在也比較多,有時候管理起來會很麻煩總要他們這些乾部出麵去解決。
‘那就申請個公司呀?你們既然不是那種乾壞事的組織的話,店鋪太多就申請一個公司把相關產業集中在一起管理不就好了?而且合法合規……你們該不會都沒有正經交稅吧?’
洋子記得自己當時是這樣和他們提的建議,但伊佐那總說他不過是個乾部,隻能先告訴總長讓對方決定才行。
‘原來你都不是發號施令的家夥,也隻是個員工嗎?’
‘……是啊…我隻是個打工的。’伊佐那當時眨了眨眼睛,這樣回答道。
兩個人的對話讓就站在一邊的鶴蝶抿了抿唇,低下頭沒參與進去。沒辦法,他其實並不太擅長隱瞞和撒謊,因為害怕自己沒法像伊佐那似的自然而然地提起這些,隻能選擇閉嘴降低存在感。
不過洋子的建議確實給伊佐那提了醒,東萬乾掉近藤組後在東京圈的地下世界裡也算是站穩了腳跟,極道本身在法律層麵上雖然不合法,但很多組織也都是以社會團體的名義存在,然後明麵上用些‘XX商會’之類的正經公司做掩蓋。
隻要這樣的公司夠多,不論是賭場還是DU品、高利貸等得來的黑錢,在賬上合法轉幾道手就洗白了,甚至還能給下屬們發正經工資。如果再合理交稅的話,真的就像洋子說的那樣,是正規的企業了。
伊佐那一直都記得洋子很早前教他們的那些話,便‘學以致用’。不管東萬是不是在乾著一些肮臟的交易,至少扯出了一塊遵紀守法的大旗,如果有人要對他們乾點什麼?反擊也算是正當防衛吧?
由於組織裡現在大部分乾部都還沒到成年的年紀所以沒辦法辦理相關手續,好在近藤組遺留了不少空殼公司,乾脆就拿來用了。而這次他們在東京,便是和稀咲還有可可等人在做這些收尾的工作。
雖然是天竺合並到東萬裡麵,按理說應該是東萬的成員們占據主導地位。可不管是萬次郎還有龍堅都還沒走出艾瑪去世的陰影,其餘人在合並後實在也說不上話,所以目前整個東萬的運作其實都掌握在稀咲和伊佐那手裡。
哪怕東萬的一部分成員反對也好,稀咲總能找到合適的理由說服萬次郎他們,加上對自己這個‘哥哥’的無意識依賴。看似最終由萬次郎做決定,實際卻是按照他們倆這二、三把手的劇本在走罷了……和伊佐那跟洋子講的情況可以說是南轅北轍。
鶴蝶常常因為這些而替對方捏了一把汗,他總是害怕要是暴露了會怎麼辦。但伊佐那卻像是一點也不擔心似的,哪怕前兩天讓洋子不小心聽到他們商量放貸的事情,也能很輕易的揭過這個話題。
‘你知道的,洋子。我們哪怕正常做生意,但畢竟也是個極道組織,那些店鋪涉及的也都是灰色產業,怎麼可能不沾上點這些事?去做彆的?你覺得像我們這些城市邊緣長大的人,還能做得了什麼?去做彆的生意也不過是被歧視和差彆對待。’
‘所以啊,那些紅燈區出生的家夥們至少還知道怎麼經營酒吧和那些小鋼珠店或者賭場,那才是我們熟悉的東西。我們從那裡來的也熟知規則……哪怕是放貸,我都有約束他們用符合規則的手段,總不可能有收債的把欠債的逼死,不想要回錢了?那些也是我們經營得來的……’
‘洋子,我有在聽你的話的,還是說你其實也看不上我們的身份是嗎?’
至今,鶴蝶都記得聽著伊佐那說話時,洋子的表情。十來歲的小女孩兒臉上,微微皺著眉,不停地搖著頭,想說什麼卻又不知道如何開口,隻能咬著下唇,焦慮又著急地看著伊佐那。
‘不是的,我不是那樣的意思……抱歉…我隻是覺得或許這些事本身是法律的盲區,可能會威脅到人權,到底不是特彆好。’
那時的伊佐那,看著低頭斟酌著字句的女孩兒,臉上的笑意並未達眼底。他伸手過去輕輕撚著她耳邊掉落的頭發,好一會兒才替她彆在了耳後,說到:‘銀行也有很多利率高的貸款,他們算高利貸嗎?同樣都是私人企業,我們也是和對方約定好後放貸收款,按章辦事。這樣算強迫嗎?算威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