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吳徽引怕痛,著急一口咬上李文師的手。
“嘶……”就跟小貓一樣,緩一會兒就好,他就靜靜地看著吳徽引。
抬頭就對上那雙冷眸,沒有任何情感,吳徽引後背一涼,送開口向後一倒手眼淚就嘩嘩的流。
“嗚嗚嗚哇哇--嗯哼嗚嗚嗚嗚嗚……”
“……”李文師神色微動,伸出一根手指抵著吳徽引的一側臉頰,等他淚滴劃過,落在手指上,隨即開成一朵嬌滴滴的櫻花。
“誒?”吳徽引哭聲戛然而止,看著李文師奇怪的操作,然後在自己發愣中,被塞了幾朵櫻花。
“乖,乖,不哭了。”李文師溫聲哄著,放輕音調。
他自覺擦擦掛在眼角的淚珠,張開雙臂:“啊……啊。”
抱抱,抱著走。
李文師會意,距離山腳還有一段路……行吧,這絕對是,最後再慣著他一次。
向遠處看,山頂被黑氣所籠罩,估計山中生靈早已被敗光,那種地方正好豢養“山鬼”一類的邪靈。
山鬼姥就是聚百年邪氣而成,傳聞是一少婦落入大湖,無人營救而淹死,她是江南一處的水怪,不知怎麼被引到北方,找到如此邪氣飽滿的地方,紮根生長。
本是水怪,卻因山林怨氣更濃而蛻化變質成讓人更加聞風喪膽的“山鬼”。
這山原是一處古戰場,隨時代變遷,都府向南遷移,逐漸成了古人拋屍棄體的地方,常年怨氣衝天;當地的宗派卻不聞不問,三五年才派人隨意設個封印--
怨氣隻被鎖在這方寸之地卻不得以教改,生成“厲鬼”,再被更烈的山鬼姥一口吞噬,可想而知。
久而久之,山鬼姥不滿於這些雜碎零食,俗話不假: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況且那些修士對於這裡的防衛是越來越鬆懈,已是管不住山鬼姥,讓她出了山。
這才驚醒他們,但為時已晚,在山鬼姥一掌就直接震碎他們一片人後,那門派從此選擇避而不管。
此派也是民間自統共認為最最窩囊的仙家--齊蒼。
“與蒼天並齊,名字到是起得威武瀟灑,每次一遇到事情頭縮得比龜還快。”
其實並不然,早年的齊蒼是真為百姓而建,門下出出弟子大多是沒有多厚根骨,卻一心想救濟天下蒼生的人,他們都是後天拜入齊蒼勤奮刻苦練就而出的。
哪像現在,可所謂是路過的狗都可以衝他們門派吐兩口口水;但他們新掌門鄭勤鋒也是出了名的臉厚,門派名聲被敗壞,但依舊是哪裡有召集令絕對是最先到往的那一個。
彆的門派好心提出一起剿滅那山鬼姥,卻被他一口回絕:“諸位莫慌,我們將那山鬼姥就禁於山上,不讓旁人踏足,豈不就沒什麼事咯。”他說的時候嬉皮笑臉,絲毫不覺得自己的話說得有多荒唐一樣。
但畢竟那處歸屬於他們門派,好歹也是一派掌門,彆的門派也不好說些什麼,隻是靜觀他們能放任那山鬼姥到哪一步罷了。
吳徽引感知那山鬼姥氣比自己強,不亂嚎了,向李文師身後縮縮。
“唔……嗚。”
李文師隻是將他更往自己懷裡帶了些,吳徽引渾然不覺間,他們已到了山腳。
這裡寸草不出,更彆說人跡--誰會閒著沒事乾去挑釁那個東西?唯一可見的,是不知何年齊蒼派修士前來布置鎮壓山鬼姥的法陣,尚有點痕跡。
李文師略過,帶著縮在自己懷裡成一小團的吳徽引往更深處走,身後窸窸窣窣--沉雪劍應言帶鞘出身!
“啊啊啊啊啊真的是李宗長!!”
“李宗長彆打彆打啊啊啊啊啊要死啦--”
三五個如小雞一樣聒噪的少年被沉雪劍一橫掃向四周抱頭分開跑,嘴裡一邊感歎一邊求饒逃竄。
看清那幾位少年穿著--都是彆的門派的直係弟子,李文師收回劍,問:“你們不在自己宗門下修習,跑來這裡做什麼?”
這是傳說中的李宗長--好帥!好酷!好凶!少年們抱成一團,抖抖嗖嗖的推出一位看似膽子比較大的去回答。
少年自我介紹到他是花隱山弟子白重錦,他們都是在論道會上相識的朋友,聽聞堤陽鎮常年飽受“山鬼姥”迫害,齊蒼還對此不聞不問;特此約行,前來除魔衛道。
論道會,千道門兩年一舉的試劍大會,算算時日,當時自己好似在閉關破內功丹霄第五重,自此才錯過
--難怪見這幾個小孩麵生。
李文師放輕氣場,不至於讓周圍如此壓抑,環視每一位少年後,說:“嗯,出發點是好的,但你們內功薄淺,山鬼姥百年聚氣而成,並非是你們能所匹敵的。”
說白了,就是:出發點是好的,但是你們先彆出發。
少年們鬆開抱住彼此的手,互相看看同伴,一位比較急性子的少年跳出來:“是啊,所以我帶了很多法寶!看,我們八禁閣的特產--霧網。”鋪開在地上,無形,走至此中,當即收網,任誰都不可劈開逃跑。
“急性子”很驕傲,得意自豪寫滿在臉上,舉著自己滿乾坤袋的東西給同伴們欣賞。
“啊嗚嗚嗚哇啊啊……”悶在李文師懷裡的吳徽引這才發聲:這有什麼,我……
他的意思想說李文師肯定什麼都不需要,進去邦邦兩拳就可以把那個姥姥撂倒。
但是他卡住了,我什麼?吳徽引看看李文師的臉,他沒說話,就隻是看著那幫少年炫耀自己帶的法器,也沒有開口打斷他們。
應該喊他什麼呢?他想想,好像沒有一個合適的可以喊他,應該不能直接……喊他名字吧。
“吵死啦!”
突然,從他們側方刮來一陣狂風,直接暴力卷倒一片枯樹,還好都是有內功撐住的家仙子弟,腳步踩實穩住身形;那聲音嘶啞難聽,像是暮年老人發出最後的掙紮,刺的人耳朵發痛。
他們尋聲看去,那裡黑氣更加濃重,遮住前方的路。
“吵死啦!我的兒子都被你們吵醒了,找死是嗎!”話畢,果真有一嬰兒啼哭聲響起,但叫聲淒慘。
“都給我滾--我最近不想收拾你們!”
風暴急驟,像刀子瘋狂的刺向柔軟的臟器;李文師還好,將吳徽引抱得更緊,免受他被刮下來亂石砸中,找一空隙在自己身邊張開結界,“來!”
他這話是對那群少年們說的,他們功力還沒修煉成,即使咬牙張開結界保護自己也撐不了多久。
花重錦邊護著自己、邊仰手讓大家快走:“快快,我們……快跟上去!”
“啊啊啊李宗長等等我們--啊好痛嗚嗚。”
“嘁,”山上,屍橫遍野,但一位麵容如皎皎明月的少女卻做著與她形象相反的事:她坐在屍骨堆上,吐出一口血沫,感知山下亂糟糟的一片,說:“廢。”
她懷裡的嬰兒似乎同樣感知到了,“咯咯”地笑起來。
他的眼睛睜得老大,但麵色青灰、嘴唇烏紫、手腳蜷縮著--儼然就是一副死嬰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