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體裡倒升起一陣惡寒,吳徽引不敢看他,緊緊環著李文師的脖子。誰來說他都不會鬆手。
那四位小輩還捏在這山鬼姥手裡生死未卜,李文師沒有動手,否則就她這幅賤兮兮的模樣,對上李文師,先已是被捉拿回千道門的路上。
來者雖是肉體凡胎,但功力觸之起來卻與自己差不了多少,山鬼姥恐拿捏不住,也是沒有輕舉妄動,麵上她扯著話題,暗戳戳思考著對策。
且他那把佩劍估計也來頭不小,劍鳴狠狠刺戳著她早已如一攤死水的心。慶幸,這裡皆是以自己氣靈化成,助她鎮著那股絞痛感。
山鬼姥一想,胸有成竹似的轉過身,纖纖屈半膝行了個打恭禮,說:“還沒請教來者大名。啊……對,小女名施嬋,‘西施的施、貂蟬的嬋’。可彆再用‘山鬼姥’稱呼小女了……”說完還故作委屈的揩了揩眼角,手捏著帕子遮住嘴,不好意思般的問:“敢問仙君是……”
沒有人回應她,李文師抬步向她大殿走去,留這自稱“施嬋”的山鬼老一人在原地扭扭捏捏的演著。
大殿外沒設任何機關陷阱,直碌碌的敞著殿門,誰都可以進去。李文師仍不會放鬆警惕,環顧四周,四方棱柱皆用這山上曾有的“黑樹”而削成--原是橡樹,常年被死人血肉澆灌,外皮刷著紅漿漆,真有鬼殿堂的感覺。
正前方少了一把王座,就是外麵那把,山鬼姥嫌待在殿內著急,寶座就被遷移了出來。
更恐怖的,是那些點在柱壁上的蠟燭,興許又不能叫做蠟燭--人骨做蠟棒、人油為蠟芯。
殿室有三座、少說都有過千根。
山鬼姥知道猜中他在想什麼,卻不以為意,走過去和他一同觀賞自己的作品,她悲痛道,像是割裂了自己最珍貴的什物,說:“仙君可是喜歡?小女自小便被人拋棄……若是仙君答應,這裡的一切都是您的。”
“噗呲呲--”風刃頓時凝聚而成飆射出去,山鬼姥驚人的反應力與躲避速度都沒完全讓開,風刃絞斷她袖擺,向上沿著她的臉擦過,擊破後麵的頂柱。
“你話,未免太多了。”
山鬼姥沒怕,露出一個不屑的笑,嘴角一勾:“來。”
那四個少年,渾身布滿枷鎖,從側邊走進來。他們的目光皆是空洞無神,就像被人控製的提線娃娃。
山鬼姥攤開手,輕聲問:“那這樣可以嗎?”
在抓住他們那時,山鬼姥就抽走他們三分靈魂,此刻,□□不再受他們本人控製,而聽從著山鬼姥。
極具韻味的,她幾根手指搭在嘴唇上笑,“我隻是想著,邀請你們來我孩子的周年宴……”她又改回原初一派柔弱嬌羞的模樣,“你們都是仙家人,嘴可靈了,給我兒子念幾句咒保保他平……”
又是一道風刃直逼她要害,山鬼姥話還沒說完,那道風刃來的太突然,強行接下--
山鬼姥美目圓睜,胸膛被撕裂的痛傳導至身體各處,腹間一陣痙攣,單手撐住穩住身形。
她也並非善茬,大張著血爪疾風似撲向李文師,聲音嘶吼著衝出喉嚨:“每次都是你們來擾我清淨,卻還要我委曲求全!?都給我去死--”
那幾爪招招要命,李文師懷抱著吳徽引,山鬼姥見近不了他身,手一調轉下一爪就要落在吳徽引背上!
李文師直接出手去攔,抓住那隻爪子,而山鬼姥的手卻以一種反常的弧度彎曲,指甲深嵌進皮肉,向上一挑!
感知到血汙氣息,沉雪自主飛出斬向她,劍尖觸及她手腕處山鬼姥及時縮回手,還是被沉雪拉出一大長血口。
不經意間,幾滴血血濺到了吳徽引臉上,他頭一偏。
有股灼燒感……吳徽引抹了把臉,血帶到了他的手指上。嘶……好痛。
兩人都有損傷,山鬼姥退回寶座坐著,李文師拿沉雪劍撐著地。吳徽引舉著那血痕,竟然能開口說話:“這是,什麼?”
“痛痛……”
意識到那估計是吳徽引第一次見血,李文師大手將他手指包住,指腹磨去那裡血痕,揉了把他的頭:“乖,沒事。”
山鬼姥見這幕,急促的笑了聲,召出玉琵琶,在李文師隨即劈過來沉雪劍前,彈撥出第一聲。
“錚--”實如錦帛裂開。
還有山鬼姥左手應聲掉落在地上。
琵琶音回蕩在大殿內很久,並沒使人肝腸寸斷,手臂上猙獰的傷口正在結痂愈合。